一场饮宴,宾主尽欢。

    李韶很是尽兴,多贪了几杯,临走时脚下已有些虚浮。李承志不放心,令李睿带了一什家臣专程护送他回府。

    李韶刚走,他又单独将李亮召进了内堂。

    “或是你亲自去,或是派李聪去,速予父亲、张司马,及李松传讯朝廷欲治理河西,会以张掖为界,分为东、西二州。到时会遣李韶都督东西二州军事……让李松约束兵卒、民众等,尽量深居简出……”

    沉吟少许,李承志又怅然叹道“你也莫以为世伯镇都凉州,便是天大的好事。但需知朝廷欲治理河西,必会重新委派各州、县官员,清理属地丁口、田地等。也肯会遣军巡察边防,厘定境土。

    朝廷虽与柔然以浚稽山、南床山为界。但合黎山以北不适耕种,早已荒废多年,故暂时只会巡防合黎山之南。

    恰巧,我等的营地就在合黎山之麓南。若不加防备,近两万军民定会暴露出众,到时便是世伯有都督之权,也不可能将地方州县奏于朝廷的急报全拦截下来!”

    李亮脸都变了。

    两月前,张敬之、李始贤往薄骨律、枹罕、鄯善、敦煌等镇遣送难民时,只是往弱水北岸、合黎山南(李松垦田之处),就足足偷运了一万余口。

    加四千战兵,及陆陆续续收伏、及主动投奔的杂胡小部落,镇夷关下的丁数直逼两万。

    人倒好办,牲畜也不难,尽皆迁走就是了。但已垦出的数万亩荒田呢,难道也能一道搬走?

    李亮只觉大祸即将临头,只是瞬间,额头上就惊出了一层白毛汗。

    “慌什么?”

    李承志低声斥道,“你当世伯今日来,就只为了喝这顿酒?分明就是来提醒予我早做安排。

    连世伯都是以‘不出意外,应会都督东、西二州军事’这等口吻,可见皇帝与朝廷也才是议定不久,连诏谕都还未下。

    故而等议定州、郡诸官人选,调齐兵马、粮草,征齐民夫,怎么也到两三月之后了。到时正值天寒地冻的隆冬时节,谁敢率军上路?

    说不定又得拖延一两月,就到开春后了。这一来一去就是半年,时间还算富余……”

    李亮急道“人可以迁走,大不了再往北遁。只要迁出合黎山,便是朝廷也鞭长莫及。但那数万亩已肯至一半的荒地呢?”

    “地?怪我未讲清楚只说会巡察合黎山以南,但不一定就会巡到镇夷关下。且事在人为,想办法不让兵卒巡到哪里就是了……

    李承志哑然失笑“我且问你,你与李松遁入弱水之北至今,已是三月有余。且镇夷关与表是县城之距不过百里,但为何一直相安无事?”

    李亮奇道“不是郎君你教的么六叔(李松)带了十数个高车壮丁,扮成南迁而来的高车小部落,到县城给那县长(丁口不过万不能称‘令’,只能称长)送了重礼,称需借用弱水之畔休养、放牧半年,明年开春定会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