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秦氏回转过身亦瞧见了在角落中的贺瑶清,随即朝李云辞道,“我这头无碍了,你与王妃一道去罢。”

    李云辞垂眸头亦不曾抬,“无妨,我送母亲回屋。”

    至此,众人渐渐散开,贺瑶清与俞嬷嬷一道回了东院,又吩咐了人备水,备膳食。

    那头俞嬷嬷正转身要走,复被贺瑶清唤了回来,“交代小厨房,今日莫做苏菜了,做一道口蘑桃仁汆双脆,再温伴腰丝,奶汤锅子鱼,另来两个好入口的小菜。”

    这些都是雍州的菜,贺瑶清也不知李云辞爱吃些什么,随意吩咐了。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有人来传,只道王爷回院子了。

    贺瑶清正要出了屋子下廊檐去迎,不想李云辞脚程更快,已然跨过小院门入内来了。

    贺瑶清上前见礼,柔声细语,“见过王爷。”

    李云辞只微微颔首,随即入屋,他身上仍穿着布满血污的盔甲,贺瑶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心下有些犯怵,遂遣了别的女使去为李云辞卸甲,自己立身站在稍远的一旁,瞧着甚为乖巧。

    想来是在外头行军打仗条件艰苦,都不曾好好洗浴,那沉重的盔甲落下,便冒出些混了血污腥的汗味来,贺瑶清下意识抬了帕子要掩鼻,一抬眉便瞧着李云辞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贺瑶清面上讪讪,随即嚯开帕子假装掩了掩额面。

    李云辞唇角略勾,竟似是在嗤笑,好似在说,如今深秋,亦不曾烧地笼,这掩额是掩胭脂香粉么。

    贺瑶清眼波流转,欲盖弥彰得施施然上前,想要从女使手中接过系扣,“妾身来罢。”

    李云辞倒也不拒,贺瑶清随即屏息为他宽衣,待实在屏不住气息之时便放缓了唿吸吐出气来,眼下宽衣解带已然是第二回,故而那些个系扣在何处便不似头回那般手忙脚乱,待褪去外衫,内里的中衣亦是汗渍淋漓,贺瑶清摸索着各个系扣的位置,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赶忙完事,也好让她好好喘口气。

    不想倏地中衣肩上竟露出一抹赭红来,与先头褐色干涸的血污不同,贺瑶清心下陡然一紧,慌忙抬头颦蹙,“王爷怎的受了伤?”

    只一仰面,李云辞下意识地低头来瞧,二人便这般不经意地四目相对。

    李云辞眼眸微抬,嗓音低沉又淡漠,“无碍。”

    蓦得垂下头,贺瑶清再不作声,只随即放缓了手脚,待褪到肩膀之时,手上更是轻得若羽毛扫过,心下哪里还管什么血污汗味的,只是怕一个手重,凭白弄疼了他。

    中衣总算脱好,门口女使来报说水已然备好。

    李云辞便转身往浴间去了,不多会儿,便瞧见原在浴间等着伺候的女使相继出来,随后是“哗啦啦”的入水之声。

    想来李云辞也是不要人伺候入浴的,正这时,那俞嬷嬷却端着干净的内衫中衣置于到贺瑶清手中,又向她递了个眼神让她入浴间去。

    贺瑶清自然是不愿意,可又耐不住俞嬷嬷的催促,随即接过衣衫,心一横,掀了幕帘往浴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