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金殿内,错金螭兽香炉内的芷兰之香袅袅腾升,将殿内的空气熏得浑浊。

    褚洲本就心浮气躁,眼下还有个皇帝在对桌黯然神伤,“你说说,自朕继位以来也有三年了,也算是无功无过,怎么陈邳就天天窜错着言官来寻朕麻烦呢?”

    他的目光落在褚洲手里的狼毫,看着他在明晃晃的奏折上龙飞凤舞地标注着什么,“有人想杀朕,有人觊觎着朕的皇位,难道这些年朕做得还不够好吗?”

    褚洲搁笔,将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懒散道,“皇上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不必计较世人的言论。”

    皇帝被他盯着,脸渐渐开始烧起来。

    他虽然是资质低劣,却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一点儿敷衍和轻慢——既把公务甩手给别人做,又在别人忙碌的时候凑上来添乱。

    他有点儿无措,又有点讨好地看着他,“近日新供了苏杭一带最好的御用龙井,朕让汪公公为你沏一盏罢。”

    招手欲宣汪公公进殿时,恰好对方也踩着碎步进来,“皇上,褚婕妤身边的侍女求见。”

    皇帝一怔,“快快宣她进来。”

    碎珠流光帘晃动,盼山承着雕红漆海棠花茶盘缓缓步入室内,跪下道,“娘娘在荷清池玩耍时亲手摘了不少莲子,特命奴婢送来品尝。”

    “婕妤果真像传闻中一样疼爱兄长,恐怕是心疼太尉劳苦,又眼巴巴送来了点心。”皇帝打趣着,“还不快送上来。”

    盼山将盛放着莲子羹的小盅端上,不远不近地放在了桌案的中央。

    “太尉赶紧尝尝罢,可别辜负了令妹的一番心意。”

    褚洲撩起眼皮,洞幽烛微。

    盼山垂下脑袋,心里发虚。

    直到褚洲伸手捻了汤匙后,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大、大人恐怕是误会了,这碗莲子羹是特意给皇上准备的。”

    皇帝受宠若惊,“竟然是给我的?”

    盼山点头,“娘娘亲口嘱咐的。”

    “怎么太尉没有?”

    “娘娘说,太尉恐怕已经品尝过世间最是香甜可口的莲子羹了,她送来的应该入不了大人的眼。”

    皇帝偷偷觑了一眼褚洲,“那太尉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