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山腰的断壁残垣中,九尾天澜白狐靠着一块山石,看见李牧的身影渐渐淡去。看见那团燎天的大火渐渐熄灭,变成一朵娇嫩的鲜花一般的火焰。看见鞠文和那只女鬼被一支长箭穿在一起,相拥相偎,直到生命终止。看见沈旭之躺在地上,晕死过去。

    九尾天澜白狐的眼神变得柔和无比,温柔的看着自己曾经生龙活虎的伙伴们,思念就像是一条斩不断的丝线,层层叠叠把九尾天澜白狐包裹起来。就算是老狐狸历经人世沧桑,走过大江南北,见过千山万水,悲欢离合阴晴圆缺的事情经历了不知凡几,可像今天这样惨烈的状况却也让那冷酷、冷静到了极致的老狐狸心里闪过一丝悲伤。

    “傻小子,你还不醒?”九尾天澜白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沈旭之说话,想让少年郎醒过来。只是现在身上的伤重到九尾天澜白狐连动一动都像是登天一样,用如枪长舌吓走李牧,九尾天澜白狐别无他念。

    沈旭之身上隐约有些改变,就连对沈旭之熟悉至极的九尾天澜白狐都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原本还指望这小子能独当一面,没想到上来就被李牧放翻了。九尾天澜白狐的眼神最后落在似乎还有一口气的沈旭之的身上,艰难的在纳戒里拿出一根烟,却发现自己连点火的法力都没有了。

    无奈的把烟叼在嘴上,看着沈旭之。轻声骂道:“狗日的,快点起来!”

    神山上静悄悄的,风声轻响,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难道真的是这样?九尾天澜白狐看见沈旭之身上洁白的光芒绽放,在黑夜之中就像是一朵白色的小花似的,知道自己猜想的没错。当下也不去管沈旭之,仰望星空,一腔子的块垒无处可诉,心里愤懑无比。

    回想起这些年在三界之中游荡的一幕一幕。即便是妖孽如九尾天澜白狐。也不禁一阵恍惚。是啊,这么多年,都干什么来着?最后身受重伤,躺在这里看星星?

    沈旭之身上气息流转。一股子凛冽无比。如陈年老酒回味悠长的气息充斥在九尾天澜白狐zuoyou。老狐狸就像是死了一样。看着满天星辰流转,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尾天澜白狐淡淡的说道:“你等了这么久。真是好耐心。还不出来?”

    整个神山上一片死静,九尾天澜白狐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声音并没传出多远,细微的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九尾天澜白狐说完,见没有动静,也不去理睬,继续仰望星空。又过了半晌,老狐狸轻轻叹了一口气,背靠着断壁,努力挣扎着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像是一个背包客,走过了大江南北,见过了千山万水,渴了,捧一捧溪水。累了,流浪到神山,就在山腰间看着星星静静的发着呆。

    粗粗的呼吸声证实了就算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九尾天澜白狐做的很难。连番大战,九尾天澜白狐比强弩之末还要无力,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召唤山下的天枢院的上官律、石滩等人,只是自己在这神山上独自看星星。

    换了一个角度,九尾天澜白狐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就你这点隐身的法术,老子我一早就看见了,躲躲藏藏好像做贼。你见哪个破碎虚空成圣的大人物是你这般做派?鬼鬼祟祟,一点都不见大气。要么没有把握,一走了之。要么就留下来,像你这样说走还不走,闹的是哪般?”

    九尾天澜白狐看的方向中像是水纹一样荡漾了一下,李牧的身影又一次渐渐清晰。原来李牧并没有走,而是用隐身的躲藏起来。这一场布局,对手是九尾天澜白狐,耗时数百年,颇费心机手段,虽然感觉到危险,可是就这么走了,李牧却是不甘心。

    能修炼到这种程度,李牧除了天赋异禀之外,心志可谓坚韧不拔。甚至已经到了一种痴狂的程度,为人虽然谨慎,却心存高远。要不然也不会用鸿蒙紫气做引,硬生生的等了那么多年。一切尘埃落定,又怎么肯先走?听见九尾天澜白狐如此奚落自己,知道那只老狐狸不知用什么法术看穿了自己的行迹,说起来也当真神奇,明明看着已经在苟延残喘,随时可能死掉的老狐狸依旧不能轻视。

    李牧又一次出现在神山上,神色没有丝毫尴尬,看着九尾天澜白狐笑道:“你这老狐狸,却是狡诈。你怎么知道我没走的?”

    “有这圣器在,我还没有还手之力,你能就这么走了?”九尾天澜白狐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中杀猪刀的刀背,手指纹理和刀背上魔凤凰的印刻接触,脸色温柔。

    “所以,既然你没有,我就一点点的看呗,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再说,你这隐身的法术的确说不上什么高明,要是我神气完足的时候,一眼就能看穿。有什么奇怪的?”

    “的确是这样。”李牧双手背在身后,又问道:“旭之身上的光芒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树人一族的种子?”

    亲手切断沈旭之的经脉,几乎杀死少年郎,李牧称呼沈旭之的语气依然那样亲切,让人听着从心里泛起一股冷意。

    “当然。虽然任督二脉是你帮着旭之打通的,可是旭之身体里的雪山、气海、识海池塘,还是我最了解。你置身事外,总是会看不qingchu一些事情,这一点,我这个魂魄,寄身于纹刻的魂魄却是要比你强上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