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族中早已经有了计较,能伴随天火而降的人,自然不会有蠢货视之为凡俗,况且先前飞剑传书之时,便听柳别磬说,那人坠入苍云山,也只是昏迷,周身看去,毫无半点外伤。

    族中老家伙们循着这些蛛丝马迹,便已经猜出了苏幕遮跟脚,少说也要元婴往上,便是寻常结丹修士,纵有飞天遁地只能,沾了天火少说也要废去半条命。

    但是如今得见,却真切让柳泉明视之若天人。

    于他眼中,眼前的苏幕遮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

    眼前的白发少年,应当存世积年岁月了,不论是这一头华发,还是那双眸中时常一闪而逝的沧桑,甚至看着苏幕遮行走间波澜起的气机,暗含无穷煞炁,似乎映照着昔年走过的尸山血海之路。

    但奇怪的也在这里,任是暗中柳泉明施展了诸多探查类的秘法,却也只能隐约捕捉到那滔天煞炁的意境,却丝毫无法感受到苏幕遮身上缠绕的业力,恍若……恍若这人自修道始,便不曾与任何人结下任何因果一般,也不曾杀生分毫。

    这人似是矛盾的集合体,他分明沧桑着,却让柳泉明恍若面对稚童,心思纯净无暇,如同传闻之中的赤子心思一般。

    心神一凛,百般探寻,却难以观见苏幕遮的法相踪影,想来除非是凡俗,必然修为已经在自己这元婴巅峰的境界之上。

    一念至此,柳泉明稍显恭敬的朝着苏幕遮捏印见礼。

    “东山洲金蟾柳氏传功长老柳泉明,见过道兄。”

    同样将心中百般念头压下,苏幕遮朝柳泉明轻轻点头。

    “是贫道来的唐突,实在是先前遭了变故,如此倒是叨扰贵宗族,万望见谅。”

    那柳泉明到底是历经世故之人,闻言只是和煦微笑。

    “道兄驾临我柳氏地界,自是吾宗族蓬荜生辉之事,只是某家还是要唐突问上一句,敢问道兄仙乡何处,听别磬诉说,道兄似非我东山洲修士?”

    柳泉明此问,苏幕遮自是早有计较,言语之中半真半假,颇有含糊意味。

    苏幕遮边是苦笑,边回了柳泉明之问。

    “贫道自海上来,只是遭了故敌毒手,横生了许多变故,舍命将那魔孽打落长生路,化之灰灰,却伤了根基,只怕……只怕还需慢慢休养……”

    这般含糊言辞,半真半假,倒是让柳泉明诸般念头生出,将苏幕遮隐去之事缓缓贴合上。

    纵是心智非凡,又怎么可能猜到苏幕遮所说之海,是莽莽混沌之中的滔滔海潮?

    “原来道兄自海朝洲前来,难关身姿风物,与吾等大有不同!这般说来,倒也算是小云的缘法。”

    闻言,苏幕遮倒是有些诧异,那柳泉明却朝着躲在一旁柳别磬身后的柳见云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