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春知忍不住笑了一声,惊动了身边的人,他递过来一杯热茶,淡然开口:“笑什么?”

    喻春知坐上马车后就老老实实的缩在一边,云冉也没有说话。她便忍不住想起刚开始那场闹剧般的初识,要不是云冉脾气好,两人估计得变成不死不休的冤家。

    云冉冷归冷,心却是软的不行。她不知道他对旁人如何,反正对她基本上算是有求必应的。就算不答应的事,多求两次基本也能成。

    她懒懒的一抬眼,撞上那人的眸子,接过茶喝了一口。“我觉得你光头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哪天再剃一个?”

    云冉泰然自若的替自己倒了一杯,“我觉得你光头也会很好看,要一起吗?”

    喻春知笑了一下就老实了,靠在马车厢上,“欸,我那时候把你头发剪成那样,你为什么没生气?”

    云冉看了她一眼,“我倒是想生气,但看你哭得快厥过去了就没敢,想着先把你哄顺过气来再发作,结果白先生就找过来了。”

    “那真是委屈你了,难怪后面几天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喻春知将抱着的那个小手炉扔回云冉怀里,“冷了。”

    云冉摸了一下,“炭烧完了,等到了山寨再加一点进去。”

    一说到山寨喻春知就想起他那句“等会一起说明白”,瞬间后背上像多长了几根骨头似的,把她撑出一个人样。

    云冉似乎也想到了,抿了一下唇,“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喻春知清了清嗓子,干笑着说:“还是等到了山寨吧。”

    相对无言,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以往两人一旦碰面,嘴就歇不下来,尽管多是喻春知说,云冉回应的话加起来也抵得上平时半个月的话了。这导致他人前更加寡言,好似要将话都攒着和她说。

    气氛一旦沉了,某些念头就冒了出来。喻春知心里纠结来纠结去,也能感觉到云冉淡定外表下起伏不定的心绪。都在心虚啊,她瞒着他的事一箩筐,云冉又何尝不是,从他在马车上掀帘露面后,喻春知便清楚了。

    四年间来往的信件大概不是自己单方面的愧疚,这人身上陡然增添的威严和气质,哪怕特意收着她也能感觉到,想来他大概和自己一样编着谎话,那约定的见面到底还算什么呢?

    她从收到那封信开始便在期待着,甚至将跟着自己的人都甩了只为了提前赶过来。谁知道这场相见不仅提前还很仓促,不够他们装作信中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下了。喻春知坐在车门处,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被那熟悉的名字晃了眼,还是被云冉轻轻一声叫回了心神。

    她先是看着他笑了一下,说:“是个老地方啊。”然后利索的跳了下去,抬头看着那寨门上高挂的三个字——“知云寨”。

    原本不叫这个名的,叫“黑龙寨”这种出了十里地就容易撞的俗气名。喻春知九岁还是十岁时,刚能写出不丑的字就写了这三个字给账房先生老白,让他找个人照这个字做块匾。

    老白皱着眉看了半天,还是败下阵来。云冉当时就坐在一边,小大人似的帮着算账。中间老白也打算让他劝劝喻春知,结果他看了一眼说挺好的就不管了。

    没几天,匾就送来了。还是那三个字,但是瞧起来比她写的好看很多倍。她觉得做匾的老头瞧不起她,差点就要过去揍人,被云冉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