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的,尤其是这样吃喝不愁,只需要每天喝茶挖菜的日子。

    初春连绵的山雨使得人们总是有些昏昏欲睡,气氛也因扑散在空气的朦朦细雾而暧昧黏着。

    房子的一层有一个敞开的阳台,平日里没有雨的时候就可以从这里往外看到篱笆,再越过篱笆就能看到青色的茶田。

    而因为现在下了雨,所以七个人各自坐在这里望着翻腾的云雾和山雨。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因为明早他们就该启程回到繁华拥挤的都市里。

    最先说话的是夏昼,眼前翻滚的云雾好和扑在脚边的雨水和小时候记忆里的一样。

    “我一开始其实并不想接这档节目的,但现在觉得的确是我没有眼光了,老板的话还是要听的。”说着,他垂眸轻笑,将山风吹到手边的一片暗绿的叶子拈起,“我都差不多一年快没有回家了,这次回来发现,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念家乡,只是装作忘了。”

    这话引起了晓杲的共鸣,虽然这一路玩得都很开心,但其实都是陌生的风景。她揽住双膝,笑道:“你这么一说,其实我也差不多快一年没回家了。你看我们去了这么多人的家里,蹭了那么多顿饭,又看了这么多美丽的风景,但最后却是没能回自己家。”

    杜宝也笑起来:“我小时候老喜欢打雪仗了,一点都不像电影里那么唯美,每次玩得高兴,但是回到家衣服一脱,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易元期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弦都松了的吉他,正在调音,沙哑而不连贯的声音从他指尖流淌。

    纪存年纪还小,演艺圈对他还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他也有怀念的人:“因为工作我已经三个月没看到我的团员了,不知道他们工作之外还在忙什么。”

    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这个烦恼的就是宋翀,他笑道:“看来我是最幸运的人,录节目前我刚从老家回来。外婆老了,没什么事我都会回去陪陪她。”

    夏昼忽然转头问季暄:“我记得你是北辰本地人吧。出了公司就能回到家里。”

    季暄没应,静静地望着夏昼。

    吉他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声音沙哑跑调,可混合着雨声却有别样的风味,渐渐染上了初春的清新意味。

    在吉他的弦声中,季暄对夏昼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

    季暄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在场人其实都听出了他没表露出来的苦楚。他们大致猜到了原因,又回想起自己初进演艺圈打拼时候的岁月。

    父母亲人的不理解,圈内的处处碰壁,现在好像终于可以活得光鲜亮丽,但他们都走过一段苦不堪言的时间。

    只因为季暄的一句话,就连雨都染上了苦味。

    夏昼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他想要问为什么,又想要快点转移这个话题,可季暄的眼睛像是深渊一样,他望了进去,没能出来。

    出来解围的是易元期,即使他如何富有音乐才华也无法拯救被岁月侵蚀的乐器,但吉他勉强还能弹出几个音,他说道:“大家都想家了,我给大家唱一首我小时候的童谣吧。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还在唱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