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韫连没有再说话,话题戛然而止,沉默过后两人都很默契的将那段小插曲淡淡揭过。

    之后祁韫连带他去了训练室,因为上午拍定妆照的缘故,大家都在,于是他认识了主教练付迪胜,一个憨态可掬的男人,头发稀疏发黄,白白胖胖的,说话有些温吞秀气,很难看出来会是个能领导几个十多岁男孩的人。

    上路选手张鸣,是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染了头墨灰色的头发,耳骨至耳垂密密麻麻打着耳洞,黑色的耳钉断断续续连成条弧线,路宁只是看了眼就觉得耳尖泛起刺痛,那种感觉大概就跟看到一盘通红的辣椒一样。

    因为赛程很紧,教练组提前约了训练赛,安排在下午三点,聊了会儿之后其他人又被叫去补拍定妆,路宁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紧张吗。”祁韫连发现路宁在发呆,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被迫回过神来,察觉到手心里湿濡的汗水,回答道,“是有点,估计跟上战场的感觉也差不了。”

    祁韫连问他怕什么。

    他笑着说,“可能是担心能力被高估,山外有山,遭遇人生滑铁卢吧。”

    “手摊开。”祁韫连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路宁觉得他靠得太紧了,下意识看了眼门口,没有人,坐在侧后方的宋毅也在低头看着手机,他回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祁韫连,有些费解,还是放下手机,手伸到桌底下展开来。

    祁韫连的手伸入西装裤的兜里,大概是掏了点什么东西,然后攥着拳头盖到他手心,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嘴角蓄着淡淡的笑,继而慢慢张开。

    是一颗话梅。

    路宁不知觉牵扯出一丝笑意,木木地拨开包裹着的绿色糖纸,将话梅丢进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极其酸咸的口感密密麻麻侵袭过来,刺激着他的味蕾,酸意蔓延至大脑皮层,占据了所有的空间,他咽下分泌出来的津液,霎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种话梅还有卖呢。”路宁含着梅子,酸涩还在齿间弥漫,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以为早就倒闭了呢,就没见过这么酸的话梅,比一口吃下整个柠檬还刺激。”

    “没有倒闭。”祁韫连回答,“只是现在这牌子不主卖果干了。”

    “那卖啥?”路宁问道。

    “卖辣条。现在辣条市场很大,老外都把它当咱们国粹。”祁韫连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这反差也太大了。”他用力咬了咬嘴里的梅子核,发出咯吱的声音,然后核在齿间碎裂开来,刺激得眼角都湿了,“好酸。”

    “都改了经营方向了,看来这话梅停产也是早晚的事儿。”他补充道,没发现自己语气里夹带着的遗憾。

    “不会的。”祁韫连很笃定地说,“这厂子就开在咱们安北下面的小县城,有一回我参加亲戚的婚礼,遇见了他们老板,才知道那是我们家隔了三代的远房亲戚。”

    他像变戏法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哪里掏出来一颗递到他手里,“后来我跟他说有个朋友特别爱吃酸的,没有他家话梅就没着没落的,还会失眠,问他能不能别把这条生产线停了,要是以后卖不出去了,我负责提供销售渠道,他看是亲戚,觉得我说话也靠得住,就爽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