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初元年八月,自五月以来朝廷开始兴告密之风,市井小民侯思止因告密而获御史之职,神都上空乌云遮日,李唐江山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离王宅不远处另一座抄家充公的旧官员籍没之宅于前几日刚翻修完毕,此前砖瓦的动静声足足传了好几月直到今日才得以消停,见对面不远处的宅子异常热闹,王瑾晨便问道送她出门的长安,“那宅子里是何人所居?”

    “主人,是新任朝散大夫、侍御史侯思止,和您一样,宅子是皇太后殿下赏赐的。”长安侧头瞟了一眼又道:“不过主人是两榜进士世家出身,那个侯思止只是个市井无赖,据说曾经是卖胡饼的,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欲要上车的人回头,婚事让她踌躇了许久,便将自己埋在官署内无休止的工作,对于新任的侍御史所知甚少,“不识字怎能做御史?”

    长安回道:“他虽不识字,却口齿伶俐,殿下用人向来不按常理。”

    “肃政台”王瑾晨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这天变的真快。”

    “可不是,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今日就乌云密布了,”长安极贴心将油纸伞奉上,“主人带把伞吧,怕是要下雨。”

    “好。”

    马车刚从修文坊出来便遇到了一队正在抓捕罪臣的金吾卫,穿山文甲的士卒压着几个紫袍玉带,为首的正是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

    一阵秋风略过神都,带起马车上的车帘,丘神勣盯着车内的年轻官员抬起手露着邪魅的笑脸,“让咱们司刑寺王主簿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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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刑寺——

    马车从一群金吾卫中间驶过停在司刑寺官署的大门前,一入门便瞧见案上公文堆积,王瑾晨问道:“前一阵的案子不是处理完了么,这段时间怎么还有这么多?”

    “王主簿,是因为程主簿告假了。”

    “就算告假,这也比平常增了数倍”

    张顺看了一眼其他录事走上前小声道:“尚书左丞张行廉泰州剌史杜儒童与太子纳言裴居道死在了秋官的上牢里,据说审讯的是那位新御史,另外一同坐罪被诛的人还有南安王李颖与其他十余位宗室亲王及郡王与国公,受其牵连的官员多达数百家,这些案子最后都要交到司刑寺立簿,今年是下官任职录事多年以来见过案子最多的一年。”张顺好似在替王瑾晨倒霉,偏偏赶上这个时候赴任于司刑寺,“狄公走后,司刑寺便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全靠徐司刑丞一人在支撑。”

    王瑾晨看着桌山的纸山皱起了眉头,张顺不知道她是因为案子多忙不过来犯愁还是替这些无辜宗室及朝官惋惜,王瑾晨转头道:“你派人去一趟我家,告诉家中的奴仆说我阵子不回去了。”

    “喏。”

    整整一日,王瑾晨一步都未曾离开桌子,便是用膳都是差张顺送进来的。

    临近黄昏,张顺刚转身出门便撞见了欲要入内的大内内臣高延福,遂行礼道:“高内侍。”

    高延福朝里面望去,“王主簿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