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就是地狱。

    目睹着地狱的九皇女从上场哭到下场,夏极终于受不了她的眼泪了,起身走出塔楼,拎了一坛烈酒来到了地狱边缘。

    皇城上空,铁灰色彤云积压,如水墨山峦沉甸甸地低悬,却被天地的伟力束缚在半空。

    这一次,皇城又防住了,但死了多少人已经无法统计了,两扇城门都有着深陷的凹痕,还有刺孔,门扉已经只能勉强关紧了,周边放了许多随时用来挡门的重物,以防异族突然袭击。

    夏极拍开酒坛封泥,手指抓着冰凉的坛沿,甘醇的酒水一个晃荡就凑到了他唇边。

    仰头。

    痛饮。

    酒入肝肠。

    如静火焚烧。

    邓觉满脸风霜,走向塔楼,他已不复几日前的锐气,此时苍老无比,疲惫无比,身上染了血污,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同僚的敌人的。

    城下忽的又传来动静,邓觉侧头看去,只见远远儿地又一名鬼方大将骑着巨狼从远处而来,站到城下,鬼头长刀一挥,大笑着高喊道“你们大商王朝都是废物吗,防守防不住,单挑也挑不赢,还有谁敢与我一战?哈哈哈!!”

    邓觉认得来人,这就是连砍了自家大将和侠客共计十九颗人头的鬼方猛将——赤魁。

    敌将挑战而不应战,这也是忌讳,因为会让军中士气下降,但邓觉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还有士气么?

    众人还在这里,绝不是士气撑着,而是凭着本能继续在熬吧,熬死了结束。

    他走过了拐角,看到了正饮酒的黑甲皇子,心底忍不住感慨万千,听说这皇子坐在深宫软禁两年,诵经两年,果然是有静气,除此之外,竟还有几分豪气。

    邓觉想着的时候,已经信步走到了夏极身侧,凭栏与他站到一处,看了看城下,忽的轻声道“七殿下履行承诺,一直守到此时也不曾离开,老夫佩服,但这城已经守不住了,殿下还是走吧。”

    夏极也不回答,只是拎着酒坛狂饮不止,饮到尽头把酒坛随意丢开,砸的粉碎,然后道了声“好。”

    下一刻,他就在邓觉不敢置信的眼光里从城墙一跃而下,右手一扬,靠在墙边的黑戟就飞射了去,落入他手中,高空之上,皇子黑发狂舞,眸中神色平静如渊。

    嘭!

    他重重落在城下,扭了扭脖子。

    地面龟裂,如流星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