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躺到了二更,半点儿睡意都没有,遂披上衣服下了床。

    刚走出房门,他就愣住了。

    不大的院子干干净净,月光下,黑衣男人安静的坐在轮椅上,形单影只,神情寂寥。

    他拢着袖子,目光注视着恬期窗棂的方向,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开门声惊动了他,他扳动机关转过来,昳丽的面容渐渐陇上一层温柔,他荡开笑意:“怎么起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不打扰?”

    恬期心情不好,话里有一股儿冲劲儿,息旸却没有生气,反而轻声解释:“我睡不着,想离你近一些,没打算进去打扰你。”

    恬期冷着脸,没有说话。

    息旸再次解释:“你今日若不出来,我便是从未来过。”

    “你只怕算准了我会出来。”恬期道:“你父皇要宣我侍寝,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息旸沉默了片刻,道:“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本来就怪息旸,喜欢他也就算了,明知道自己有对手,还要被人发现,他如今成了息旸的弱点,先是进宫,又要侍寝,鬼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但恬期只能在心里责怪,看着息旸的腿,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想去欺负一个爱慕自己的残疾人。

    “你说你可以安排我见父亲?”

    或许是因为自己又有了用,息旸的眼神又亮了起来,他点点头:“可以。”

    “会很麻烦吗?”

    “有点麻烦。”息旸坦然,道:“但我可以办到。”

    “我不见父亲,我要见舅舅。”恬期道:“恬院判,你应该有印象吧?”

    “他为父皇看诊近三十年,后来我中毒,父皇特别令他来帮我祛毒施药,是以还算熟悉。”

    恬昭在宫里三十多年,也曾给先帝看诊,后来淳明登基,就成了他的御用太医,说起来,他也一样是淳明面前的红人,但谁也没想到,淳明年纪大了,居然先后把自己身边的两个大臣送入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