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失笑道:“没想到我们鸣玉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吓唬人这一点,颇有我少时风范。”

    容时平静地把刀收入刀鞘。

    他想,他并不是吓唬人。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就像一个受到夸赞而不好意思的腼腆孩子一样。

    景淮上前去揉了揉他的头:“随身带着刀没什么不可以,但是刀剑无眼,要小心别伤了自己。”

    容时抿唇,发出低低的鼻音:“嗯。”

    “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些人里,很多都是混进来的细作,我正愁怎么解决这些人。”景淮拇指划过容时乌黑绵密的头发,说,“我应该怎么感谢你?”

    “既然如此,我帮你把她们解决好了。”

    景淮挑眉,垂着眼睛看向容时手中的弯刀:“你要怎么帮?故技重施?”

    容时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也不是不可以。”

    景淮摇了摇头:“不必,我自己的事会自己解决,你一个孩子,本不应该做这种事。玩玩闹闹可以,其他的,不如多读些书。”

    容时低着头,轻踢了一下脚底的石子:“那些书,我看不懂。”

    景淮这才想起他的学业耽搁了三年之久,就算记忆出众,但是理解方面可能会有问题,因而有点愧疚道:“是我考虑不周,有不懂的你可以来问我,我的书房随时欢迎你来。”

    容时扬起脸,忽而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瘦小的脸上带着些弱气的冷白,在院子里的冬色之下愈发衬出一种清冷的。

    景淮养了容时这么些日子,也没把人养出些肉来。容时依旧清瘦,眉宇之间萦绕着抹不去的病气。

    “走吧。”景淮俯身牵起他的手。容时的手倒是养得好了不少,冻疮好了,伤口愈合了,手掌心握上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些热乎乎的暖意。

    景淮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好像养个孩子也是不错的事。他忽然想,母亲属意的那宗婚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容时牵着景淮的手,穿行在府中迂回的游廊里,寒梅暗香浮动,天色高远辽阔。

    景淮将容时送回屋后,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隔日,他又命人送了好些珍贵的补品来,又隔几日,随着补品还送了一匣子书简,都是一些七八岁孩子的读本。

    容时打开其中一卷看了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批注,或是解释字句的意思,或是寥寥数语讲了一则与之相关的趣事,语句诙谐幽默,用词简单精炼,富有童趣又不乏道理,一看就是此中高手,进可以写天下文章,退可以传道授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