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会失眠,所以我没有急着睡觉。

    脱了外套,径直走到淋蓬头下,任水浇头。先是刺激头皮全身寒颤的冷水,再是温热抚慰的热水。身上的单衣与热裤浸满水,地心引力拽我下坠。

    我双手拂去睫上的水珠,又淋了会。

    不得不说,如此心事重重,我走到镜子前第一反应竟是,这个睫毛膏防水效果不错。心可真大。

    前半夜的“大声公”效应——“林吻!我爱你!”如紧箍咒般箍着我的思维,我坐在沙发上跌进计算。

    认识韩彻后,我最有头脑的一次撩男还是向张铎卖惨,虽然结果以失败告终,但给了那句决绝的“再也不见”一个台阶。

    我脑海中的进度条开始回溯。

    刚刚韩彻喊了我爱你,我不记得是否有男孩这样对我喊过,若换做别人我铁定恼了,又蠢又俗,但韩彻喊出来,只会让人错觉“我被选中了”。

    当我试图掩藏被“我爱你”击中的震撼时,韩彻回眸与我对视的那一秒慌张也传染给了我。

    不知怎么,气氛微妙了起来。

    回来的出租上,我们几乎一言未发,这在我们两个话痨之间几乎是不可能时刻。我暗喜,无措,又怀疑。如此矛盾,难受极了。

    中间几度我想开口,问他为什么和美女姐姐都接上吻了,还推开她出来找我?如果我的身体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又何必急于那一时。

    他醉酒时,我是带着恼的,坐上出租,再思及这个问题,我无耻地害羞了。

    我反复回忆,全是他没正形的眼神和挑逗,脚趾都急出汗了也没思考明白,最后睡眠拯救我于水火,咣当跌下去,一觉到下午。

    晚上,我和同事约了饭,整一顿烤肉两小时,韩彻都没有消息。倒是有个贼心不死的前任给我发了两条消息,没钱不幽默,唯一的长处是帅,但IT的男的穿衣品味能把你拉到上世纪九十年代。

    我把消息屏蔽了,接着手机彻底安静,再没有震动过一次。

    其实过了最初网聊的日子,后来我很少会等韩彻的消息。他被我的潜意识挪至“不可能的人”那一栏,就是什么都能干,什么都能说,百无禁忌,但关系无法进展。

    我鼓着嘴回到家,背倚着门愣了好一会,茫然转了半圈后后背又惊起了一层凉汗,这个王八蛋不会又在耍我吧,故意说“我爱你”,然后再遛我一圈。反正他这种人什么情话都能信口拈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倒了杯蜂蜜柚子柠檬茶,定了定心神——

    【刚刚前任来找我复合呢。】

    韩彻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复,【那我要恭喜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