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竹速去漕运衙门查清近日货物进出,你前往衙门就货仓命案一事尽量拖住他们争取时间,有何消息变动,用‘老办法’报予我。”

    “那我做啥?”许承彦迷惑地指了指自己。

    “随我连夜出城。你是我引荐进来的,如今我被革职,你须得避嫌,运气差一点的话,恐怕会被那些好功的酷吏蔑为共犯。”

    杭州的宵禁总比不上皇都,更夫拎着铜锣支着一只半旧的灯笼,走在湿冷的江南夜幕中,巡城的捕快都不想久留,这里不像北方,这儿是江南,每一丝寒气都带着冰往髓子里扎,如果将长安的寒比作凿子,一下一下地凿,那这儿的冷就是针,一根一根地扎,所以都赶着耗着等到天明,要么就是想着法儿地逮着机会办点事儿,回铺子里喝口小酒暖暖身子。守城门的倒是舒服些,就两人轮着班儿站,其余的都坐在一边儿喝酒打趣。

    但就算是这般天气,也有除了当差外的人不得不出来,只见一群人披着粗麻,戴着白布,急急忙忙往城门这儿赶来。

    “哟,陈老六,又替人家扛棺材出城埋啊?”差人叫住了领头的,似乎不是第一回了。

    “唉,是啊。前些日子那糊灯笼的林阿爷的儿子染了病,就这么没了。原本的一口棺材突然破了,连夜才做了一口新的。”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递去一小袋囊子“放棺材铺里,都臭了好几天了,得赶紧埋了。”

    “啧啧,真可怜。”差人解了开囊上的袋子闻了闻,是上好的夜息香,满意地放行了。

    走个两里路就是片竹林,风打着叶子发出娑娑声,一处萤虫集聚之地就是座坟冢,那早就挖好一口土坑,正正好好能放得下那口棺材。

    “快点干完,这破地方我可不想多呆。”其中一人卸下棺材后,一铲土一句嘴地骂。

    倒是也有人打趣:“谁不想走?说不定哪天就睡这了!”

    只是忽然间咚咚几声,吓得几人停了手,再仔细一听,竟是那棺材所发!众人扔了器具大喊“诈尸了!”而逃。待几人跑远,棺材盖翻倒在一旁,从里面慢慢悠悠冒出两个影子。

    “趁他们还没把当差的引过来,赶紧走吧。”赵步兴四处打量一番确认无人后,向棺材行了一礼,低声道:“今日紧急,冒犯了兄弟,日后到了阴曹地府,定请你喝酒,就此谢过。”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两个守城兵被那些棺材铺的引了来,只是见无事发生,便笑起了那几人。

    ——————·长安策狱院·——————

    案上摆着两块布帛,众人正对着发愁,一张是高力士送来的圣谕,一张则是方才钉死在门柱上的信书——

    “今夜子时三刻东市”

    八个歪七扭八的字迹,要么是个不识丁的,要么是个胡人。

    “你确定回来的时候没看见这玩意儿?”但李慕迟坚定否认了这个怀疑。

    “东市背地里可是出了名的黑市,各家贵重器物奴隶都在此地交易。但子时市井皆闭,金吾卫重兵巡逻,能发生什么?而且谁钉上来的?”

    上官拿起那发黄的帛纸,闻了闻:“有铁臭,估计是包铜具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