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骤然狠厉下来的眸光扫过底下几人,却有意顿了顿,不语。

    六部首领中稽荥骂道:“什么阴阳阁,我瞧是狗胆包天不要命了!此事定然和淮原小百里脱不了干系,六部按例归都,他一犄角旮旯的竟眼巴巴的觍着脸过来!”

    坐在稽荥左手边,年纪稍长的稽八爷捋了胡须,面色沉重地开口:“当年夷狄淮原定下百年契,如今才过了十年不到,小百里忽然造访,只怕心思不轨。”

    余下四人点头附和,左右低语几句,拿了主意来:“皇上南下巡查遭了险,实为臣等大意疏忽,理应按规矩自罚,幕后狼子野心之人既耐不住性子,想必还有下一回,露了马脚,怎能轻易再脱身?”

    稽晟不动声色,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起身以茶代酒,道:“诸位言之有理,朕便等这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

    言罢,他饮尽茶水,英俊眉眼浮起惯有的懒散戏谑来:“不知如今夷狄草原上的牛羊如何了?是胖是瘦,是多是少?”

    听了这话,几人纷纷应答,过了一会子,先前谈正经事不怎么出声的稽亥问:“皇上怕不是念那口烤全羊马奶酒了吧?我等都带了!尽存在御膳房,只等皇上回来!”

    “好!”稽晟大笑几声,“正月封后大典,开盛宴,不醉不归。”

    封后大典,帝后大婚,乃是大吉。

    六部首领中或有面色不一者,但服从于王是夷狄不变的规矩,对东启帝皆是率先行大礼,齐声道:“恭贺皇上大喜!”

    因着夜深,不过多时,这一召见便遣散了去。

    待人走干净了,稽晟冷声吩咐大雄:“阴阳阁交给赵逸全处理,朕要他秘而不宣,取而代之。”

    “属下明白。”大雄垂首应答。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更不敢与皇权斗,任有千金百两为诱,也不会有人敢轻易接下谋害帝王这差事。

    唯一可能的,便是这阴阳阁,是那狼子野心的在背后操纵。

    东启帝之所以不当着六部跟前吩咐,必是心中起了疑。

    人心善变,没什么是不会变的,只是变好与变坏的区别。

    稽晟的眉头蹙得紧,转身问:“小百里是怎么回事?怎么无人传信过来给朕?”

    大雄道:“据祝大人交代,大王子是午后才到的,您天黑也到了,派去渡口的人因水贼一事也来不及说了,倒是大王子现身渡口,如今大王子安置在城东驿站,明日早朝许是要进宫拜见。”

    不料稽晟冷嗤一声:“明日不早朝。”

    大雄惊愕抬头,触及东启帝寒沉的眼神又飞快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