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江宁偷偷摸摸从东辰殿出去时,江之行正蜷缩着躲在护城河道下的杂草丛里。

    耳边喧嚣着刀剑声和叫嚷声,一步步走近,又一点点远去。腿上的伤口,身上的伤口,泊泊流血,黑色夜行衣被染得透湿。

    江之行想起今夜见的桑汀,面容姣好,精致白皙,无不似两年前透着清纯动人,可到底是变了,她纤弱又决绝,竟走到了他的对立面。

    江之行仍是恨得咬紧后槽牙,约莫是一种计划被打破的落败感,还有对夷狄王的恼恨和不甘。

    若当初没有这些蛮夷攻城,他堂堂皇室血脉,高贵尊荣,何至于跌落到这等地步?

    今夜就算能逃出城去,这条腿也废了。

    夺妻之恨,亡国之仇,是深深刻到骨子里的,来日他必将千倍百倍讨回。

    坤宁宫内,净室药汤已凉,殿外案桌上放着一碗安神汤,可见碗底。

    绕是稽晟再强悍的性子,也熬不住药汤和心娇娇的软语,那身暴躁刚冒出个头,便又被生生压了下去。

    桑汀看着身侧的男人,一夜不敢睡。

    翌日清晨,大雄一早就跪在殿外庭院里。稽晟起身出去瞧见时,脸色瞬的铁青。

    其实他起身后,桑汀也悄悄起了的,这厢听到外边动静,忍不住去到门口看了看。

    果真是听到男人压抑的低吼声:“一群没用的饭桶!朕叫你提头来见,你如今来干什么?头呢?”

    大雄俯身以首贴地,纵使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此刻对东启帝不外乎也是畏惧:“请皇上息怒!”

    “息怒?”稽晟冷嗤一声反问,“息他妈不了!”

    男人暴躁的嗓音方才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吱呀”一声。稽晟回身看去,神色一僵。

    小姑娘怯生生的扒在门边,脸儿迎着晨光熹微,白皙俏丽,一双漂亮的杏眸里却是藏了些许惊骇和惧怕。

    稽晟当即转头,对大雄低斥一声:“还不给朕滚去追查?跪着出什么洋相?要人戳着朕的脊梁骨骂无能废物吗?”

    大雄一哆嗦,忙起身出去。走了没两步就被男人叫住。

    稽晟压着怒,不耐烦问:“敖登呢?几日不见他人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