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千查万查,也没个详切说法,怎料如今人自个儿找上门,这是个没脑子的。

    哦,他的阿汀最懂得明哲保身了,一步一步藏着掩着,还晓得借此时机,求他救老父亲。

    真聪明。

    救了老父亲之后,下一步只怕是计划着怎么逃出去了吧?

    又犯蠢了。

    除非他稽晟死,不若她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再来一百个江之行也无望。

    小姑娘昨夜还在他怀里发抖,偏偏面上强壮镇定,殊不知一双湿漉漉的眼儿早就露了心思。

    怪可怜的。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他惦记了这么久,就是要得到手的啊。

    稽晟好生将两幅画收起来,大步出了东辰殿。

    身后的圆柱子下,桑汀捂着嘴蹲在那里,眼神空洞望向前方那抹高大挺拔的背影。

    潜藏深处的思绪浮上来,她终于想起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脏兮兮的脸,都瞧不清本来面容。

    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单衣,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她已经冻得牙齿打架,少年却眉眼冷漠如霜,清瘦身形在寒风中越走越远。

    当时只有欢儿跟在她身边,都没带银钱,她先去问车夫张大爷讨了银钱,觉察太少,没好意思拿去,最后忍痛把姨母赠予她的簪子当了,换了几锭银子塞给他,最后还被他给扔了。

    她好说歹说,可是少年一句话都不曾回她。最后,最后她也没办法了啊,就是她想带他回府,他也执拗的不理她。

    直到转身离去时,才听得少年在身后问:你叫什么?

    当时她细细想了想,垂眸瞧见身上这套樱花粉罗裙,又明媚地笑了,她说:是安和公主,江宁,她人很好的。

    天知道她多想姨母待她能再亲切些,她也想有母亲梳妆绾发,也想有母亲能抱一抱她,也想有母亲能陪她过一次生辰,也想,等到日后及笈礼那时,有母亲与她说婚嫁礼仪。

    父亲是天底下待她最好的人,也是待母亲最长情的男人,可是父亲书房里的那画像,终究是活不过来。

    然而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