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邱吉尔认为,与领导集团内一些主张在西方的德军投降的人小心谨慎的“勾兑”尽管不太现实(因为罗斯福坚持其强硬的立场,全世界存在着亲俄的情绪),但是这种“勾兑’却能使他对斯大林实行更为强硬的政策,特别是在波兰和希腊问题上。

    所以,当军事情报机关向邱吉尔报告说,德国人正在找机会与同盟国接触的时候,他回答说“人们可以责备英国行动迟缓,举动粗鲁,喜欢诙谐幽默地分析问题但是,谁也不能责备英国搞阴谋,求上帝保佑,永远不能这样责备我们。不过,”他又补充道。这时候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坚定,只是在两眼的深处闪耀着喜悦的火花“我从来都是要求把目的在于巩固各国合作的外交手腕与明目张胆、毫不理智的阴谋严格区分开来。只有亚洲人才把巧妙而复杂的外交手腕看作是阴谋”

    “不过,在适当的时候政治手腕是否很可能不只是手腕,而是更为严肃的行动呢?”谍报机构的副头目问邱吉尔。

    “您认为政治手腕是不严肃的吗?手腕是世上最最严肃的。只有手腕和绘画。其它一切都是虚无空、微不足道的”邱吉尔回答说。这时他正躺在床上,在习惯的午睡后,他还没有起床,所以情绪很好“我们所习惯理解的那种政治已经过时了。总体政治已经取代了那种在世界某个地区采取一些文雅行动的政治。这种总体政治已经不是某个人的为所欲为,也不是某些人自私利己的企图,它是一种像数字那样精确,像医学中辐射试验那样可怕的科学。总体政治会给一些小国带来无数的悲剧;这是一种知识分子受迫害,天才们遭劫难的政治。画家和天文学家,电梯司机和数学家,国王和天才统统都要服从于总体政治”说到这里,邱吉尔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方毛毯,然后接着说,“在一个时期内国王与天才同时出现,这绝不会对国王不利;这一时期里存在的一些对抗只是偶然的,而不是规律性的现象。实行总体政治就一定会产生一些完全出人意料的联盟,在战略上也会有离奇反常的转变,所以我在1941年6月22日向斯大林提出的呼吁是最合乎逻辑,而又是始终如一的。我的呼吁书确实合乎逻辑,不过,是否始终如一,那是次要问题了。各国合作的利益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事会得到历史谅解的”

    “您好,金夫人”一个俯身在床头的男人说。

    “您好”女报务员以极其微弱的声音答道。此时她说话还很困难,头晕脑涨,稍一动就恶心。只是每次给孩子进食之后她才感觉好些。孩子睡了,她也跟着昏睡一阵。但是一睁开眼,心口里就憋闷恶心,紧接着头又晕起来,眼前的东西又开始变换颜色。每当她看见自己的孩子,心里就产生一种茫然的情感。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情感,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个究竟。她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有恐惧的心情,有飞翔的感觉,有无意识的自豪感,还有一种从未水有过的镇定自若的心情。

    “金夫人,我想向您提几个问题”那来人接着说道,“您听清我的话了吗?”

    “听清了。

    “我不会打扰您很长时间”

    “您是哪儿来的?”

    “我是保险公司的”

    “我丈夫已经死了呜?”

    “我想请您回忆一下,炸弹落下来的时候;您丈夫在什么地方?”

    “他在洗澡间里”

    “您家里还有煤砖吗?这可是脱销货我们公司里冻得要命”

    “他碰巧买了几块”

    “您累了吗?”

    “他已经不在了吗?”

    “金夫人,我给您带来了不幸的消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正在帮助所有在野蛮空袭中受到损失的人。您在住院期间想得到些什么帮助?饮食大概他们会保障的,衣服嘛,在您出院前我们准备好,包括您用的和孩子穿的。这胖娃娃多可爱呀是女孩儿?”

    “是个男孩儿”

    “爱哭爱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