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内的人一下子涌进饭堂,那里的桌子已经布置好。留声机拿来了。放上了瓦格纳的乐曲唱片。几杯酒喝过,有人拿来另外一些唱片。留声机沙沙响了一阵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传出了探戈舞曲的优美旋律。

    部长站起身,走到女秘书跟前邀请她跳舞,随后其他人也站了起来。有人唱起歌来,香槟酒的软木塞发出砰砰的响声。卫队副队长哈哈大笑着,他看到旗队长在洒上香槟酒的制服上洒盐。他的笑声歇斯底里,他说了些什么,可一个词也辨别不清。

    突然门啪的一声打开了,汪未经站在门口。

    “你们妨碍我的睡眠。”他用嘶哑的声音喊道,“请停止这种丑恶的行为现在所有的人都需要安静,哪怕只有一会儿。”

    得知此事后,吴四宝立即来到部长的房间。他正坐在小办公桌前,在纸上画一些费解的圆圈。他没有思考,尽管他打算写份遗嘱。他的确是唯一相信希汪未经的人。但是吴四宝有时觉得部长和他一样洞察了一切,只是部长不能坦率地承认埋在心底的东西。在汪未经周围形成的各种态度制约着他。

    只有僧侣遭到失败时,人们才想到富有哲理的谚语“不要给自己创造偶像。”现在希望把汪未经个人变成元首、救世主、民族之神的人最痛苦,他们把生命押在这个赌注上了。然而要破坏他们创造出来的东西却有说不出的难,因为这也必须破坏自己本身、自己屈服于神的精神本质,并自愿交出思维和行动的权力。只有他,这个偶像,是最高真理。一切都禁锢在一点,一切都服从于一人,由一人所决定。摆脱了思维的充分自由,不再做出决定的自由融合在另一种力量的愉快中只有这样、。

    吴四宝坐在椅子扶手上,看了看表,说“部长,由于不能完全说出真话,我们总是犯错误。现在我们失去了这一特权,您明白。如果我们明天不以新内阁的名义去见布尔什维克,那么一切都完了吗?”

    “没人可以无权让我们遭受不幸。”

    吴四宝叹了口气“唉,亲爱的同志,早己抛弃了我们。我们象狗崽子一样在污水里挣扎。”吴四宝想把真情都说出来,但控制住了自己。这个歇斯底里的人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完全被恐惧压垮了,所以无法限制自己的幻觉。“如果我们不帮助汪未经,国人永远不会饶恕我们想一想会出什么样的事。如果让布尔什维克冲进来,活捉了他。”

    “您有什么建议吗?”部长细长的手指额抖着揉着额角,问道;“是什么呀,老吴?”

    “就是您现在考虑的,帮助汪未经离开。”

    “我没提这个建议。”

    “您在考虑这件事,我知道您正在考虑,和我一样。不要白欺欺人啦。”

    “但这是不可能的。”部长哭了,“我不能原谅自己。”

    “好吧,”吴四宝说,“让我们再等几个小时,然后我们做出决定。”

    部长哽咽着,脸上布满皱纹,浅灰色脸上的泪水证实在这个有着一双充满热情的大眼睛的人身上暗藏着已入膏盲的病症。

    “也许他有癌症。”吴四宝一边站起身一边想,“他是行将谢世的人,他已经没有继续享受尘世快乐的。不能让他一人留下。如果我去开枪,他必须在旁边,要防备他向我后脑勺开枪。看到汪未经痉挛着倒下,这个矮子会把子弹射向我。我为了理想开枪,我理解这个工作,在动手前我不会发抖。可他在重复自己的演讲,让他站在旁边吧,要把他拉上如果同红军单方面媾和,我不想被当作人人斥责的叛徒。”

    “再见,部长,我得去工作了。如果老师在凌晨前没有自动与我们分别的话,我们早上在会议厅见。我再重复一遍,时间过去了。”接着他补充了一句空洞的然而必定要说的话,“民族不会饶恕我们的这种做法。”

    半小时后,吴四宝把助手叫到自己的住处。

    “这是就任总统的全权证书。”他边说边交给手下,“一旦您明白不可能穿越阵地,您就销毁这份由汪未经签署的文件,尽管常凯申让我相信,您、和其他人能够利用他的指向标穿越战线。您要将遗嘱的副本交给他,并且尽力把其他人从他身边排挤开。不用对您说了吧,那家伙在为部长效力,而那边人对总参谋部抱有好感。就这些。祝您成功,我的朋友,祝您走运。”

    吴四宝生平第一次在同手下人谈话结束时没有喊那句必不可少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