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已经跨出那一步,就决计不会再回头,也许他往后的日日夜夜,都要抱着愧疚难以入眠,那又如何?

    只要他能坐上那个位子!

    可惜他的决心,只维持到进入寝殿的前一刻。

    卫修恪一眼看到那个坐在床上的身影,整个人完全惊呆了,仿佛变成了一座石像,既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生根似的立在那里。

    太后就望了一眼儿子,心中大悲。

    她儿子见着她,竟然一点喜色也没有。原还自欺欺人,总想着,也许是她想差了?也许修恪也准备了解药,他们可是嫡亲的母子,修恪总不至于不管她死活啊?

    可原来,他真得没盼她活。

    太后怔怔地低头看自己的手,心想,她一辈子养尊处优,从前见那女人心如死灰一样地吃斋念佛,一直不大瞧得上。

    如今,她算是知道何谓心如死灰了。

    亲生的儿子都希望她死,她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娘……”

    太后抬头,见魏王满脸扭曲,又是惧,又是愧,一步一挪地过来,隔着几米就跪了下去。她突然心头发酸,眼泪砸了一手。

    “修恪,咱娘俩做错了,你……你改了罢。”

    十月十一。

    京郊大营数十将领下狱,吏部协同九府衙门,彻查官员档案,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按照新泰帝的要求,尽量不扩大,不深究。

    秦凤池和褚楼等一行十几人,于深夜返回了京城。秦凤池带着鹰羽卫返回近卫司,他还带回了西和的骨灰,等新泰帝封赏后再行下葬。

    褚楼则回去了褚府。

    “小楼,你别瞎胡闹!”褚远忙着收拾行囊,焦头烂额地看着幺弟,“西境现在局势混乱,正在打仗!你一点经验也没有,爹也不知道怎么样,我到时候顾不上你啊!”

    褚楼一屁股坐在他行囊上,坚持道:“两个你都打不过我,我要你顾什么?我就问你,你了解蛊毒吗?会用药吗?万一你一个不小心,把咱爹弄死了,咱娘就得守寡了!”

    褚远啪地拍了他脑袋,无奈地骂道:“童言无忌!快呸几声!”

    “……”褚楼敢怒不敢言,只得冲他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