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泰帝猛地站起来,好似逃避一般远远地走到另一边。他两天没吃东西,走路都显得无力,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背影带着某种沉默的决心,让秦凤池悚然不安。

    “秦指挥使,朕只问你,假如朕要你杀白氏,可杀否?”

    白氏——

    秦凤池心跳如擂鼓。

    官家说的不是太后,也不是圣人,是白氏。

    白氏,两朝后族!

    他挪了挪,面向对方跪着,恳求道:“皇爷,无论您提前得知了什么,那都未必是真相!臣才是目击者,您不听听臣的所见所

    闻吗?”

    新泰帝在昏暗中看向他,一字一句,尾音近乎低吼:“秦凤池,回答朕的问题——”他站在烛台前,身影盖住了烛光,被撕扯得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几乎笼罩住了整个大殿。

    秦凤池双膝跪地,沉默半晌,他闭着眼把佩刀拍在地上,斩钉截铁道:“臣,可以现在就去!”

    新泰帝听到他的回答,双肩蓦然放松,他踉跄地走过来,狠狠抓住秦凤池的手臂扶他起来,泪流满面。

    “好、好!”他嘶声喊着,脸上是泪,表情又带着笑,“我没看错我的凤凰儿!”继而便像是压抑了许久,见到有人肯给他支持,爆发了似的,痛哭失声,跪伏在地上。

    “娘————”他无力地以头磕地,整个人泣不成声,“我做甚么皇帝?连亲娘都保不住,做皇帝有何用处!!娘,都是儿对不住你!”

    秦凤池跪在一旁,咬牙扶住他:“皇爷,您不可这样折腾御体!”

    新泰帝看向他,表情癫狂:“御体?不,我就是凡胎□□,只以为我坐拥天下,是真命天子——可我就是个凡人,我的御,是拿亲娘的命换来的!”

    他眼瞳沉得发黑,疯狂得像有个旋涡,要将所有人都卷进去。

    “你知道,”他耳语一般喃喃说,“你知道这个事,无论如何,和白氏脱不开关系。”

    秦凤池无话可说。

    对,无论到底凶手是谁,说一千道一万,定然会牵扯到那么些人。

    新泰帝慢慢扶着他站起来,眼泪还流着,眼睛里已燃起了火光:“不管凶手是谁,我亲娘已经死了,我再也没有念想了。”

    他站在那里,一下子被这个事实击垮,绝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