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素自然视而不见,只要不妨碍他的职责,别人的想法他是丝毫不在乎的。

    匈奴右贤王抵达的翌日,便开始派出奴隶大肆砍伐附近山岭的巨木。

    短短三日,数十名汉人工匠便带领数万奴隶,制成了百余架攻城锥,云梯和数百具投石机。

    右贤王不由大悦,重重赏赐了这些工匠,寻思着战后用行军途中病故的借口强留下几个。想必军臣单于也无话可说,毕竟他还要联合右部诸族,以压制匈奴左贤王呼韩邪的野心,断断不会为了几个汉人工匠得罪右贤王。

    攻城器械制作完毕,随之而来的便是惨烈之极的攻城,数万奴隶在匈奴铁骑的马刀胁迫下,冒着汉军的漫天箭雨,用砂石和同伴的尸体,铺平了关隘前的所有壕沟,随即推着攻城锥和云梯,前仆后继的冲向高耸的关墙。

    长城关隘本就建在山谷间的最狭窄处,正面关墙不过里许,百余架攻城器具顿时将关墙布得满满当当,再加上数万奴隶,整个关隘前,乌泱泱的一片。

    汉军将士压根不需瞄准,只需朝城下不断的射出手中的箭矢,必定能射杀大量敌军。匈奴将领根本没给奴隶配备甲胄,即使兵器也大多是木制的棒子和标枪,自然抵挡不住汉军的金属箭头和锐利标枪。

    城头上,巨大的车弩嗡嗡的咆哮着,大腿粗的弩箭,径直平射而出,带着巨大的冲力,在城下的奴隶群中,犁出一道道血路。

    不少挤在一堆的奴隶被长长的弩箭串成血肉葫芦,尚未咽气的奴隶大声哀嚎着,凄厉而悲怆,闻者尽皆不寒而栗。少数从未上过战场的奴隶,见到身边如此血腥的惨状,不由蹲下身子,痛苦的干呕起来。然而,后方被驱赶上来的奴隶,便会将他们撞倒在地,无数惊慌失措的大脚丫随即落了下来,将倒地的奴隶踩得肠穿肚烂,血肉模糊。

    远在后方观战的匈奴诸将,压根不在意奴隶们的巨大伤亡,而是兴奋的看着奴隶们已将攻城器械推到关墙之下,正不断的从云梯往上攀爬,而蒙着铜皮的巨大攻城锥,也不断的撞击着关墙,放出沉闷的巨响。

    不得不说,面对大量攻城锥同时撞击,哪怕是在坚固的青石城墙,也会产生极大的毁损。站在城墙上的汉军将士们不由感到脚下不断巨震,不得不分出心思稳住脚步,防止跌倒。

    如此一来,顺着云梯攀爬的奴隶们,只觉压力稍减,更是卖力的往上爬着,似乎云梯就是通往解脱的道路。然而,迎接他们的却墙沿倾泻而下的滚烫金汤,这种混有石灰和尿液的沸水一旦浇到人的身上,便会剥落下大片大片的皮肉。若是当头喷下,带着巨大的冲力,甚至会看到皮肉尽数脱落的累累白骨。

    凄厉的哀嚎顿时响彻了整个山谷,奴隶们的攻势为之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巨大的礌石和滚木从天而降,狠狠砸落到城下的攻城器械上,顿时木屑四溅,百余架攻城器械不足片刻便已毁损大半。器械旁的奴隶们更是被砸成肉泥,红白相间的液体飞溅到城墙和四周的地面,宛若人间炼狱一般。

    奴隶们心中大骇,原本积攒下的士气和侥幸心理迅速消失无踪,丢下手里的简陋兵器,撒开脚丫就往后跑。其后压阵的匈奴铁骑自是挥舞着手里的马刀,砍下一个个头颅,这才稳定下失去理智的奴隶们,重新整阵后,继续惨烈的攻城战。

    身处后军的右贤王闻讯,并未有丝毫意外,他自幼征战沙场,自然见识过汉人守城的厉害,故而从未指望奴隶们能一举攻占关城。

    “此时汉军已挤满了城头,传令下去,山脊上的抛石车给本王往汉人的城头砸!大营内的奴隶继续赶制攻城器械,待得汉军疲惫,便是我匈奴铁骑上阵的时候!”

    右贤王扬扬马鞭,胸有成竹的命令道。

    他身后的亲卫领命而去,片刻后,早已在前方山脊上组装完毕的数百家抛石车嘎嘎作响,巨大的石块和木桩被高高抛起,发出呼呼的破风声,狠狠的砸到远处的关墙之上。

    毫无防备的汉军将士不由有些措手不及,所幸抛石机的准头太差,大多巨石都砸到城墙上,或是越过关墙,直接将关城内的泥地砸出一个个深坑,还不安分的跳动几下,方才停了下来。

    即便如此,少数砸落墙头的石块,还是给密集的守城将士带来了极大的伤亡,中者立毙自不用说,被溅起的碎石波及的将士也是悲呼不已,侥幸无事者则纷纷抬头望天,试图避开从天而降的巨物。

    亲自坐镇城楼的秦勇,推开了试图将他护下城墙的亲卫,举起胸前的望远镜,遥望远处山脊上的数百具抛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