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自认不是个什么有福的坯子,却也从未想过会倒霉至此。

    这厮一出生便正值东齐内乱,朝中肱骨忠臣死伤无数,东齐自此烂了根,爹娘也因此受到牵连,多年后含冤而死、曝尸街头,不可不谓之凄惨至极。

    她被迫远离京都的是非之地,又因身份特殊,一旦让人发现,则必定陷入死无葬身之地,无奈之下才躲在乞丐堆里要饭度日。

    随着她年岁渐长,东齐国力愈发衰弱,终于在她十八岁的这一年敲响了丧钟——最坚固的北方屏障被彻底击毁,元气大伤。

    “贼老天你不公平!隔壁李二狗成天哭哭啼啼还纠缠小女孩,他摇屁股一变倒成军爷了,我不光尊老爱幼,还劝爹娘赈济穷苦百姓,你搞得我沦为乞丐不止……”

    符行衣面容扭曲地咬牙切齿:“居然还想让老子进肚变狼粪?!”

    碎石被狼爪掠过,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头狼和身后的狼群截然不同,仅是个头便比寻常的狼要大上一倍,毛色洁白无暇,如同雪山之巅最为纯净的月光,头顶的枯枝抖落下簌簌的冰晶,折射出一双冰冷而戒备的狼眼,感觉随时都会冲上前将人一□□吞。

    白狼身后不远处的地上,隐约可见一道人影的轮廓,那人躺在山洞里一动不动,大抵已经死了。

    所以……白狼守在此处,为的是守护山洞内那人的尸体?

    她缓缓退到魏安平的身旁,手脚稳稳当当不慌不忙,然而声音却略微颤抖,掩盖不住内心的忧怖。

    “老魏,你是愿意被孤狼独自享用,还是被狼群五马分尸?”

    话说得轻挑,只是藏了不知几多惶恐。

    魏安平的心底也七上八下地犯怵。

    但凡孤狼,无一例外是被族群所驱逐的特立独行者,最有可能的便是上一任狼王,只看它高大的体格便能猜出个大概。

    “它好像受伤了。”符行衣眼尖,敏锐地发现白狼的右前爪缺了一块。

    不仅如此,白狼的身形无比瘦削,犹如一具骨头架子,薄薄的一层皮覆在了骨头上面,看上去……似乎可以试着硬碰硬。

    魏安平看出她有趁势与狼搏斗的架势,登时吓得够呛,不顾自己年老体弱的病躯,艰难地爬了两步,焦灼不已:“它就算是整个狼爪被砍了你也打不过,千万别动什么歪脑筋!”

    一口气说的话太多,他有些撑不住,连连猛咳了好几下,艰难地道:“咳……让我想想,我想想该怎么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魏安平比符行衣多吃了几十年的饭,也实在无法在毫无头绪的绝境中找出谋生之路来。

    “指望你慢慢想办法,我不如大头朝下摔死拉倒,还能来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