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杜阿特神父站在港口前面,目送着一艘艘武装商船出港,这场面他在马尼拉看过太多次了,不过这一次他心中却并无喜悦。

    “神父,前天开始,就再没有人去拜会过王室法官,帕瓦罗和伯太略等人在这两天一直在频繁会面,特谢拉府邸和兰桂坊是他们主要集中的地方。”一个戴着兜帽的小修士低声报告。

    “意料之中,我们该允许牲畜在屠宰前,享有挣扎的权力。他们船上的物资大约能够支持多少天?”神父面色不动,这群商人居然在没有市政府的同意就擅自出战,而且还屈从于异教徒国家的旗帜之下,简直是胆大包天。

    “因为大多数物资都是从贸易行出入,所以我们只能通过他们所带粮食的状况,估测他们的船只在海上能维持15天左右。”圣多明我会在澳门的一个月时间,还是发展了一些教众,不过远没有达到情报网的程度。

    “不要担心,一只五艘软帆船组成的舰队,这就是澳门所有的海上力量力量,拥有过百条船,且熟悉地形的海盗,会让珠江口成为他们的墓地。让他们互相厮杀吧,无论胜负西班牙都会摘取最后的胜利,主佑西班牙。”埃杜阿特神父在胸前画着十字,运气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澳门东北海域,大九洲岛南岸。

    一条修长帆船正借着南风,直插海盗船队的后路。水手们快速地调整着船帆和船舵,几乎让船舷压着海面完成转向。

    缭手们全神贯注地调整着桅杆上的那面斜桁帆,使两面船帆都能都吃上风,如此一来,更是给船只提供了充足的动力,使得船只又一次开始提速,朝前加速行去。

    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奇怪场景,一艘低船舷中型帆船,竟如孤独的骑士,向着七艘船组成的海盗舰队,发起了冲锋。桅杆上高高飘扬的洪门旗帜,被微风吹的发出猎猎声响。穿着黑袍的修士们正把被包扎的严严实实、且装有铁蛋的布袋塞入炮口,袋子的粗细程度几乎刚好吻合炮膛的口径。

    前方的苍山船船老大面对这样一艘呼啸而来的帆船,胆子先有些怯了,这船根本不像在水中行驶,更像是在水上滑行,太快了!刚才驶过的时候,船老大清清楚楚的看见它侧面黑洞洞的炮口。都是红夷炮,而不是海盗们最常用的碗口铳。

    他们这股海盗,今天本想捞一笔大的,结果却被这艘鬼船一路跟踪。看着海苍船上令旗急摇,所有船只马上做出转向的动作,但是横过的船体,无疑更扩大了自身目标。

    可是船老大却来不及了,他的船正挡在帆船的前进路线上,船只刚刚打横,洪门号的十二磅船首炮就率先打出了散弹,散碎的炮子如同暴雨一般向着面前船只倾泻过去。

    再看前方船只顿时便腾起了一片的血雾,十几颗鸽子蛋大小的铁丸像扫帚一般,将船上的喽啰一扫而空。海面上尚且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声时,那帆船竟是已冲到了面前,只见洪门号稍稍偏转船头,就将自己的目标船体撞的四分五裂,鲜血染成的海水中浮起了一块块碎木残片。

    另外的船只此时终于完成了转向,借着排浆的动力飞快向南驶去,不过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却是由四艘武装盖伦船领衔的主力船队。

    作为掌柜坐船的一只海沧船,领着大大小小六只船,还没驶出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奇怪景象。七艘悬挂着与自己一样的硬帆,却是欧人船型的中型船队,横在了自己面前,而后面还有小山一样高耸的西洋大夹板船。

    就在掌柜骂着出门没看黄历,命令浆手继续转向逃跑的时候,一阵火炮轰鸣骤然响起。

    半炷香的时间,大海又归于平静,只有海上漂浮的木板和鲜血引来的条条鲨鱼,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总舵主船坚炮利真让方某人大开眼界,若是有七八艘这样的船,定可纵横大海,让群雄束手。”已被唤作方参谋的方掌柜此时感慨万千,准时送上马屁,宽慰了肠胃不断翻滚的陈良。

    “不过,总舵主,船到前头,就不能再依此法了。”方掌柜捋了捋自己没有几根的胡须,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是为何?”陈良现在对于这个老宝藏男孩非常欣赏,他写下的南海海盗情况,让陈良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而且这次北上作战中,老头子不叫苦,不叫累,还经常提示葡人船长海盗的下一步动作。

    “舵主请看,前方是何处地界,此地号曰九州岛,上有九星洲山,九峰分峙,对石岩溜水甘美,为蕃船往来所汲,曰‘天塘水’,可这九岛之间,暗礁密布,浅滩无数,正是小船用兵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