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问题直戳陈良的根本,他没受洗,只是一个来向汤若望请教学问的旁听生。

    “您知道我来自海的对面,在这里,我常常感到孤独和迷茫,但当我自怨自艾的时候,我常能听到有一个声音,使我安宁,John告诉我,这是主的声音”当初就是这么蒙的汤若望,但这次不知道能过了老家伙这一关。

    “但当我真正想到有一天我需要为大业尽一份努力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以一个读书人的身份科举成功,就可以将主的荣光带到每一个我管辖的地方,但当我受洗之后,我甚至无法走出广东省”陈良早就为自己想出了一个好借口,我是替你们打入敌人内部的,是不是要珍惜一下你们的陈泽成同志。

    陆若汉楞了一下,转而又微笑的说:“年轻人,你总是让我惊喜,或许我们可以在圣保禄培养能在科举中取得成功的年轻人,在十年或二十年后,对主的荣光在明朝的传播会非常有益。”老头子眼睛里放射出精光,但随即又暗淡下来,“你说的却又是事实。最近的几年,或者说你提到的南京教案之后,广东的官员对于我们确实不是太友善。”

    嗯,那是不友善吗,那是充满敌意好吗,一手收受你们的贿赂拿银子,一手参奏你们不法拿政绩,每个广东的官员都玩的飞起好吗。你还真想打入士大夫群体?各位教谕和提学官分分钟教你做人。

    “所以说,我只想遵从我内心感受到的声音,去尽下自己的一份力量。”陈良一脸真诚,随后二人又闲谈了几句在圣保禄的学习情况,陈良便起身告辞,说多了是会露馅的。

    “John,你怎么看这个年轻人?“陆若汉摸索着手中的盖碗,嗅着茶的香气。

    “聪慧,有礼又不失少年人的活力。“汤若望显得小心翼翼。

    “他和我在大明见到的士大夫和平民都不一样,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灵魂中涌动着强大的力量,剩下的就要看他追求的只是世俗金钱还是对主的虔诚?“陆若汉收起自己的笑容,”或许不久我们就能看到他是主在东方为我们寻找的圣徒,还是如外面那些只对基督徒的金币献上虔诚的伪信者。“

    “不过,我们都会满足他的,不是吗,毕竟我们现在需要了解这片土地的人。“汤若望谦恭地低头回道。陆若汉点了点头,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陈良用过饭后,便踏上返家的路途,一到家便去找三婶:阿婶,给我做四个香囊呗。“三婶很是疑惑,但也点头应允,陈良便帮三婶画样子,花样及其简单,正面都是一个粗粗的十字,背面分别是中文:贞、淑和拉丁文写的:贞洁、自守。三婶终于放下心来,她一直担心陈良让她绣什么复杂花样,但是就是两个字和一对鬼画符,那就不成什么问题了,熬了一夜便绣完了。陈良看看样品,满意的笑了,这就像后世教育机构给大家发上印有学校名字的袋子,去没去报名不知道,但是没人拒绝袋子,而且上面的又都写得是东西方希望妇女拥有的美德,非常符合耶稣会的人设。自己这么殚精竭虑地为教会开发周边,他们怎么会不满意?

    第二天陈良就带着样品去了教堂,除了汤若望和陆若汉,还见到了包括负责耶稣会后勤采买的其他修士,大家都对这种小巧但上面撰写着美德的新传教物感到很新奇,去过中国内地的教士也表示常看到中国妇女甚至青年士子佩戴它们,生意很快谈成了。不过陈良或许没有三叔那么机智,只谈出了1两银子10个的价钱,并且表示先要100只,试下效果,但是要求10日内交货,因为再过一个月就是耶稣圣诞瞻礼了,如果反响好,便可以在瞻礼游行上发放。

    散学后,陈良便细细思索着产能的问题,回到家后看见愁眉苦脸陈良,三婶担心是自己香囊做的不好,却听陈良问:“阿婶,如果你每天连三叔的饭都不用做,只做香囊的话,最多能做多少?”。“啊”三婶被惊呆了,显然自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成,你阿叔会休了我的。”

    “如果十天能得十两银子呢?”陈良继续问道,三婶再一次惊呆了,马上把三叔叫进屋拿主意。“一百个?那帮洋和尚要那么多绣春囊干嘛?”三叔有点诧异,洋和尚不是戒色的吗,和尚看AV?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不是绣春囊,普通的香囊,上面画上十字架,或者我们可以给他取个名字箴言囊”陈良驳斥了三叔的谬论,顺便给商品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不管啥囊,能卖钱就是好囊!但是十天能做出来吗?不如每户分十个,一个给10文”

    “不行,这样绣出来的样子不一样,不如每家只作香囊,咱们5文钱收回来往上绣”陈良很想尝试一下后世的初级产品分包回收再加工的流程,这样不但能提高效率,而且还能把产品最终技术环节把在自己手里。

    “成,就这么干,要是以后真能一天赚一两,咱们就雇个厨娘做饭”·三叔露出了快乐的微笑,仿佛已经看见了家有俏厨娘的美丽时光。“老不羞,你是亏了心了,拿老娘赚的银子给你往家里养女人……“此处略去一百字,在严重跑题之后,三婶到底还是召集了自己的中年妇女闺蜜团,并且找了两个活计最好的到家里帮忙作绣工。

    十天期到,陈良就带着100做好的香囊去了教堂,修士们看着大小一致,颜色各异而且上面颇具书法美感的绣样,尤其是听到箴言囊这个名字,更是非常满意。随后耶稣会决定先行在澳门街市、马阁村和望厦村的集市上散发,可惜还没走出澳门城,这些免费的香囊就被大姑娘小媳妇一抢而空,不要钱,上面还写着说自己好的字,虽然不知道是啥,但是挂在身上多有面子,为啥不要。针对这个情况,耶稣会给出了1000只的新订单,其中800只中文箴言囊,200只拉丁文箴言囊,但要求必须在圣诞节前交工。当三叔三婶看到了这100两的新订单,幸福的发抖,却又愁的发懵,1000只怎么做的完,哪有那么多的布头够拣。陈良轻呼:流水线生产发挥你的威力吧。这么大一笔生意,陈家一个是吃不下的,必须扩大人员规模,这事事关妇女工作只能三婶干,其二原料问题,香囊中装的艾草好解决,二里外的东望洋山就有,布的问题就需要三叔想办法,不过这里走私布匹非常充足,应该也不是问题。

    瞬间坊里就动了起来,三婶又拉出了自己的闺蜜团,许下工钱,黄粱都来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被拉着上阵,甚至还找了姻亲和相熟的过来做工,在陈良进行了裁剪-缝制-绣面-装药收口的整个工艺分拆后,劳动人民的伟大智慧显露了出来,手艺粗的去剪裁,手脚慢的去装药,针线活不精的去缝合。在一群小媳妇的张罗下,倒也显得井井有条,孩子们也都撒了开去,小点的孩子上山去找艾草,大点的就四处收布头。看着坊里生气勃勃的样子,陈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参加扶贫的日子,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终于为身边的人来了些改变,这或许就是穿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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