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里,他的声音字字入耳,叫夏侯罂渐渐觉得,眼前叫她生不如死的困顿,不过就是人生长路上的一环,只要撑住便总能等到柳暗花明的时候。

    夏侯罂渐渐止了哭声,缓缓开口道:“我明白,有得必有失,虽一山放过一山拦,却总有能翻过去的时候。”

    见自己的劝阻有效,墙外的男人打趣笑道:“姑娘真是明白人,最怕油盐不进。有些人无论说多少道理给他,他都还是死守着自己那点悲哀不肯出来。”

    夏侯罂闻言亦笑,这不就是多年来,她对好多人的看法吗?像祁昀,听不懂,像小叔,不肯听。

    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天快亮了,我得走了。我说的话你记好,眼下你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照顾好自己,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夜里多盖一床被子,万不要生病。外头的事情,有我在!已经离开的人我没有办法,但是夏侯老太爷一家,待我找到他们,必鼎力相助,叫他们不在西北受苦。还有……”

    男子顿一顿,接着道:“你不要考虑太多,这世上和离再嫁的女子多了去了,时间机遇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她记得三年前,祁昀家一批棉货受火灾烧毁,损失惨重,其后是她亲自寻得西域商队,以嫁妆里的商铺作为成本抵押,换的一批西域蜜蜡等珠宝,后不仅赚钱换回抵押的商铺,还大赚了一笔,祁家方才得以度过困境。

    祁昀见西域珠宝在汴京有销路,便自她手接过了这笔生意,后来祁大娘子,人前人后说起来,都是儿子有本事,不仅能做官,还能为家里生意开辟新市场,夏侯罂唯有笑而不语。

    男子这番话,第一次让夏侯罂感觉到什么叫依仗,仿佛她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余的事情便都有他替她挡着。像足以乘凉的大树,也像给予温暖的羽翼。成婚五载,这样的感觉,她从未有过。

    自那晚他们说了话,此后他每次来,都会陪夏侯罂说会儿话。慢慢的,从三日一次,到两日一次,不知不觉间,发展成每日都来。等他出现,是那段时日,夏侯罂心中唯一的期盼。

    虽隔着一堵高墙,但他们越聊越投机,直到天明时分方不舍离去。每次说到兴致高涨处,他总会说:“感觉能就这样和你聊到天亮,能聊一辈子……”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东西虽因夏侯罂尚未和离而未道破,却已然是心照不宣。他们亲密到无话不谈,就好像对着自己。

    困于祁家别苑的那些日夜,他清亮的声音是她唯一的慰藉与希望,她虽未见过他,但她心间已然明了,这就是最初的自己,最想要的那类人。

    他说他爱打马球,且打得极好,最沉迷那段时间,几乎日日都去。他说这些的时候,她仿佛都能想象到他在马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张扬肆意。而祁昀,却是上了马球场,一被人挤兑就连马都跑不起来的人。

    因为他的陪伴,在这近乎绝境的困顿中,夏侯罂心中燃起向死而生的力量,虽身在牢笼,却对未来充满希冀。

    她心内清楚,只要她脱身出去,即便父亲已故,她也有头脑和能力,为夏侯家还剩下的人撑起一方安稳,只要用心经营,不愁日后过不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从西北带回祖父身边的常管事。

    常管事将祖父他们在路上的近况告知,姑姑已故,祖母与小叔失散,祖父病重……

    夏侯罂心似被囚进了千尺寒冰狱,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祖父还在,祖母和小叔也不是找不回来。她连夜写信给祁昀,将自己身上仅剩的所有首饰都给了看守的人,求他送信给祁昀。

    到如今,她甚至不求能够和离,被休都不要紧,只要祁昀放她离开。她以为祁昀顾念当年情义,不会不允,所以那晚她与他说好,待她脱身,便在大相国寺相见,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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