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葛尔丹依然是暴虐成性.前阵子还鞭挞死一个妃子.菱悦信上说.他拿女人根本不当女人.只当是牲口.菱悦终日小心迎奉.即便被打骂也只逆來顺受.唯有如此才能保全性命……"

    缓缓叠好信件.怀袖与朱赫塔娜沉默以对.

    片刻后.朱赫塔娜似想起了什么.伸手握住怀袖的手.温声道:"怀儿.如今你已入宫.外面的事也经见不少.民以君为天.妇以夫为天.你……"

    "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想他日出宫能重回疆北.侍奉于双亲膝下.终老此生.再不做他想."

    朱赫塔娜凝望着怀袖决然神情.眉心紧蹙.犹豫徘徊.终究还是沒将嘴边的话说出來.

    她冷眼瞧这情形.怀袖多半是已经知道了容若之事.此时或正是心如死灰之际.不过來日方长.待她心内将这件事沉淀下去.再想法解劝或许能说动其心思……朱赫塔娜心内如此盘算.便暂且将此事搁下.

    "明日我去大相国寺上香打醮.你与我同去瞧热闹怎样."朱赫塔娜岔开话茬笑问.

    "明日正赶上清明.街上人多的紧.姐姐叫管家将香火钱送去给大相国寺的住持便是.何必自己辛苦跑一趟."怀袖反劝道.

    "人不去光送香火钱便显不出心诚.你以为菩萨也可随便使银子贿赂么."朱赫塔娜笑嗔道.

    怀袖听见这话也笑起來.只得答应了二姐明日一同随行.姐妹俩同进过晚饭.又聊至将近亥时已过方才各自歇息.

    次日清晨.洗漱完.依旧是素儿为怀袖梳妆理容.

    "怎么换了这个样式.不梳两把头么."怀袖见素儿将两鬓发丝分别分开.忍不住问道.

    "小格格整日在宫中都梳旗头.如今出宫來了.换个样式也无妨.我记得小格格穿汉服时候的样子极美."

    素儿说话时.手中的双螺髻已绾成.将批下來的如水长丝梳理柔顺.伸手从妆匣内取了支百合丝珠点翠.斜斜地插进侧面的发鬓中.再配以洁白晶莹的明月耳珠.看上去俏丽凝香.气质清宁.

    待怀袖换好了衣装.由屏风后走出來时.翦月忍不住笑叹道:"这次出宫未带涣秋.我还愁自己手拙不会打扮姑娘.眼下的素儿.手艺丝毫不逊涣秋.我心也总算落了地."

    怀袖笑道:"这个你自不必挂心.素儿的手艺可是我外祖母亲传的.莫说是宫内的那些两把头.大拉翅.就是汉人女孩子的那些繁复妆容.她也信手拈來."

    素儿听怀袖夸赞.便趁机笑道:"小格格这么喜欢.何不将奴婢也带进宫去.天天伺候小格格梳头可好."

    怀袖闻言还未來得及开口.只听窗外有人笑道:"你主子眼下可沒法子带你入宫.你若能说动她向皇上讨得封妃诏.到那时.你便能入宫长长久久地伺候她喽."

    怀袖俏脸顿红.望着已跨入门扉的朱赫塔娜嗔道:"二姐一早就说如此煞风景的话.将人家的好心情全搅沒了."

    "公主师请恕臣妾失言.臣妾这厢给公主师赔不是啦."朱赫塔娜知怀袖不愿人说这些.佯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说话间便欲纳福盈盈下拜.

    怀袖扑过去一把扯住朱赫塔娜的衣袖.娇嗔道:"二姐.你哪壶不开专提哪壶.好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