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夜晚,垣州城中依旧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花灯和人群。清冷的月光高高照在头顶,却被满街的灯光夺去了光彩。

    霍良哲看着满街结伴而行的嬉闹人群,不自觉浮现起笑容:“若一直这样海晏河清,百姓们安居乐业,该多好呀!”

    令姜顺着霍良哲的视线看出去,三三两两的行人手上提着灯,要么是牵着孩子携家带口,要么是年轻人红着脸颊交谈,灯火辉煌之中,大家似乎过得富足安详。

    “天下虽然四分五裂,但比起早已名存实亡的宋国和积劳成疾的魏国,晋国已经算是富甲一方了。”

    霍良哲笑了笑:“公主身在都城,看到的自然是富裕的生活,但在两国交战的边界,却还有很多人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呀!”

    令姜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想象不出,又似乎心有所感。

    毕竟还是个孩子。霍良哲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笑着问:“公主留住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小点声,”令姜小心地左右看看,“别这么称呼我,叫我……姑娘便是。”

    想得倒是周到,这里人多口杂,确实不便暴露身份。霍良哲挠了挠鼻子,故作正经的重复了一遍:“姑娘留住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人真是榆木脑袋。

    令姜仰头看了看,见他眼中似有笑意,明白这是他故意如此。

    又在逗我。令姜懒得在这种事上与霍良哲多做争辩,开始直入主题,但话说太直了也不好,于是想了想,找了个委婉点的理由:“你平日多在边境走动,混迹于军营之中,想必对兵法定然十分了解。”

    霍良哲不明所以:“确实懂一些。”

    “霍公子天资卓绝,见识高远,想必不愿所学所想后继无人,这样,我给公子找了个弟子,虽有些愚钝,倒也不算朽木不可雕,麻烦公子平日里多教导教导,往后也能助公子一臂之力。”

    霍良哲渐渐有些明了,但仍装作不解:“我孑然一身惯了,何事需要人协助?况且我对兵法之事也算不上了如指掌,又怎说得上什么传承教导呢?”

    明知他故意如此,令姜却找不到言语反驳,咬着下唇思考,不如直接拿出公主的身份压他一筹,倒也简单明了。

    霍良哲随意调侃了两句,看到令姜眸色更深,立马见好就收,手握成拳在唇边假咳了一声:“不知是谁家的小公子,能让姑娘这样上心?”

    听他这样说,令姜知晓他已经是默认了。“你也认识的,就是已故车骑将军师槐安的孤子,师无缨。”令姜大大方方道,“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若是肚里没点墨水,岂不叫人消化。”

    霍良哲却笑了笑:“果然是他。”

    令姜没有听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却忽然意识到前一句话的含义,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公子,而不是一位姑娘呢?”

    “若是个姑娘,您会特地来找我?若是个姑娘,您又何必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