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记海运商行与遇难渔民走私案的判决,以及剑无烟代表华兴慈善基金会出面抚恤遇难渔民一事,共同出现在新一期的华兴时报上,其在百姓间的反响颇为正面。毕竟,无论走的是司法渠道还是基金会渠道,惩恶扬善、扶危济难乃至抚恤壮烈等朴素精神,终归得到了弘扬。而府主大夫人的闪亮登场,美丽善良加正义,也给纪某人平添了一笔名望值。

    渔民走私一案就此划上句号,但有心人却不免关注起了案犯陶发与徐兆的背后山头。果然,有小道消息传出,纪泽一度邀请陶飚、李小悦乃至陶萌与陶安等几位陶氏头面人物前往内邸吃了顿饭。是鸿门宴还是扫帚面无人知晓,但几人出来后皆是垂头耷脑,而所有陶家寨相关人员,此后却是再也不见了张扬。

    事情就此为止,一切皆依照既有法律不偏不倚的正常处理,虽然不曾优待陶氏族人,但纪泽也未如同有些人猜测那样,借机对陶家寨势力削山头。其实,以纪某人现在的心胸,这么小的华兴府,再大的山头能有多大,哪儿值得玩内斗?

    况且,壮大家族简直是根植于汉家百姓,乃至东方人骨子里的一份心愿,不论古今,不论贵贱,不论出于利益还是仅为本能,这种心愿是无法阻止的,便是朝代更替也最终是新兴家族取代没落家族而已。对此,纪泽没必要也没能力建一个削一个,他所需要的就是完善并守护法律规则,且强大自身保持强势,从而促使其良性发展罢了...

    颇为巧合的是,与渔民遇难事件首次刊报一样,渔民走私结案的这次报道依旧位于报纸次版,位于头版的,则依旧是关于吕宋金矿的消息。而据这份消息,吕宋岛继发现一个大型金矿之后,再有三个中小型金矿被陆续发现,而且,其中有一个小型金矿脉的发现者,更是一家民营商行——南洋拓荒商会。

    事实上,继确定基地之后,南洋营士气高涨,边沿海岸线勘察吕宋大岛,边四下寻找金矿,倒是再有一条小矿脉入帐。随后是闻讯而来的张憧船队与瀛东水军,两支血红双眼的队伍,愣是发扬了不怕死不怕累的大无畏精神,各从南洋营的虎口下夺了一个金矿,瀛东营更得了条中型矿脉。而当他们打起饱嗝的时候,麻拉基酋长的菜刀队已然成功壮大到了五百人,不过,这条伴随血腥的消息就不便登报了。

    再一次的鲜明对比,徐明丧生海盗,陶发破产苦役,张憧却成了一夜暴富的大商家,大家都是不安分的主,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想不清没关系,跟着成功范例走,总要靠谱些吧。于是,更多华兴府的不安定分子开始将目标投向吕宋乃至南洋方向的拓荒业务,与其提心吊胆的违法乱纪,还不如南下拓荒去为所欲为,没准也能像张憧一样发大财呢。

    然而,华兴府这时候倒是跳出来泼冷水了,总不能都去拓荒冒险不是?有关吕宋岛上的巨蟒、沼泽、毒虫乃至野人的凶残之处被加以披露,华兴府更是规定,只有拥有五十人以上的镖师团加以护卫,各类组织抑或临时团体,才能跟随华兴府的领航船队下南洋。当然,他们到时候是探矿、捕奴还是苦逼的当旷工

    ,就看个人造化了,左右基地那里会有真实的业务介绍。

    为此,华兴府还特别委托华兴文卫集团创建了华兴镖师行会,为镖师或镖团注册、定级乃至中介业务,并结合自身下属的各地武馆,谋求与各地自贸岛镖师堂间的合作联营,从而在培育提高民间武装之余,也将他们规范整合并加以掌控。

    不过,早有自贸岛实践基础的华兴镖师行会,其实仅是华兴府正式登记的第二家民间工商行会,第一的桂冠则提前一天被华兴纺织行会摘走,而它的组件,正式源自那一句“一线在手,爱心我有”。

    毛线甫一走红,华兴工贸的纺织分部便邀请了乐岛从事毛毯、毛毡等相关生产的十数商家,在他们发绿的目光中,向他们演示了一款新式多梭脚踏纺纱机出产毛线的过程,而这种由纪泽提点、华兴工贸研制的纺纱机,最大优点便是拥有八倍于现有普通纺纱机的纺纱效率。随后,这些商家被告知,想要从华兴工贸零首付分期付款获得新式纺纱机,那就加入华兴纺织行会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面对发财的诱惑与倒毙的压力,这些商家别无选择,纷纷合作,签订了一系列有关保密、质量、工况、品级、标准等方面的承诺书,从而组建了华兴府的第一个工商业行会。他们的第一项合作项目,就是联手开辟羊毛的原料渠道,当然“羊吃人”是不允许发生在华兴府内的。而华兴纺织行会的第二个合作项目,便是对棉花的引进、培育和开发。

    这些或欣喜或惴惴甚或憋闷的商家却没想到,他们的合作对纺织行业进步的推动有多重要,而纺织行业的进步又会对华兴府内乃至这个时代的小农经济,产生多大的冲击。

    华兴工贸教会了华兴商家们何为广告轰炸,并成立了华兴府第一家工商行会,但它只是纪泽旗下产业的一个代表。还有华兴玻璃,这个正月内仅在乐岛便获得上万贯平板玻璃订单的产业,教会了商家们何为饥饿销售,何为荣耀消费。

    受其影响,乐中城一家拥有祖传手艺的“姜大福衣帽店”,在月底公然打出了“求精日售九顶冠,诚信若假是狗蛋”的告示,一时倒也小有名气,姜狗蛋这一绰号更是一举成名。倒是有次路过的礼部侍郎卢志实在看不下去,愣是主动免费的将他招牌下半句给换成了“立信年久金不换”。

    还有华兴工贸集团下属的华兴百货,效仿后世大型超市的它,一开业便展示了这一零售模式的威力,降低销售成本之余,也方便和优惠着顾客,更隐隐调控着华兴府常见日用品的物价。受其挤压,各城中不少原本只想着低买高卖、翘腿数钱的商铺,或是转行它业,或行专精销售,或推出特色服务。还有,华兴快运推出了四郡邮递业务;还有,华兴建筑展览了乐岛第一处装潢样板房;还有...

    引走了不安分因素,纪泽又忙着利用自己的广博见识,高速发展着旗下的诸多产业,树立出一个个成功榜样,从而也影响着、提携着、甚或胁迫着其他华兴商家与他一起,走上一条利府利民、健康发展、良性竞争的工商之路。

    忙碌碌,纷纷扰扰,随着时间流逝,一家家注册店铺开门营业,一所所厂矿工坊启动开工,一座座建筑工程动土起建,一艘艘满载商船离岸远航,看起来,华兴府私有经济的开局,并未因为这样那样的阻扰,抑或不定期的预警演习而停下脚步...

    然而,相比民间仅是间或的纷扰,血旗将士尤其是水军将士们,就因那群海盗的惊鸿一现而苦逼多了。定期护航不算,白天的出海巡逻被排得更加频繁,巡海范围也进一步扩大;而到了夜间,除了近海巡逻,在可能登陆的海岸与关键的路口,血旗军还得配合当地执勤轮替的民兵组成明哨暗哨,以谨防不知何时到来抑或根本不会到来的偷袭。

    郁闷的是,好似察觉到了华兴府的警惕,那伙“海盗”干了一票之后便杳无踪影,文明岛上发布的线索悬赏一时也同样没有结果,直令血旗军的动作完全自演自看。尽管大家都猜测海盗跟州胡余孽和马韩有关,可面对尚有抵抗之力的马韩及其半岛潜在盟友,自家行事总也需要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