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杀啊!”文明岛,伴着海星主堡顶部升起三柱狼烟,石大柱与丐空空二人带着百多紧急抽调的血旗军卒,突然从海星棱堡南门呼喝着杀出,直追正在撤离的复兴社也那护卫。

    在他们身后,紧跟着一群面显焦急的商户青壮,之前被监控于主堡地下室的他们,这会发现自家店铺正在冒烟,红着眼睛一心要去救火,奔跑速度丝毫不亚于那些久经训练的血旗军卒,偏生每人手中还被临时附送了一杆长矛,其气势更令前方血旗军兵平添偌大声威。

    狼烟的点起和血旗军民的杀出,顿令堡外的剩余匪兵大哗。只要不是笨得没治的,此刻就会明白己方联军中了守军的圈套。恰好这些没能进堡的正是寻常不受组织待见的货,忠诚度指数自也高不了,哪里还有不逃之理?

    守舰匪兵们最为便利,暗爽之余立刻凑上快船起锚摇桨;留守堡外的匪兵却没空幸灾乐祸,个个撒开脚丫,拼命奔往海岸,哪怕出来追杀的血旗军卒甚至还没他们人多,也没人愿意留下来稍作抵抗。其中的最大一股,自是尚留岛上的百多也那护卫。

    仗着先行一步,也那护卫们毫无受阻的远离主堡区域,顺利接近岛岸,眼见就将上船跳出埋伏,他们不由向着队中的刀疤脸和大胡子两名首领投以敬佩。

    只是,就当他们绕过最后一块巨礁,奔往滩畔舢板之际,两道寒光乍然从礁石后闪出,那是两把飞刀,来势迅捷又无声无息,竟在猝不及防间,不偏不倚射入了两名首领的脖颈。事情太过突然,直到两名首领翻身栽倒,一众也那护卫才反应过来,怎奈一切皆已无可挽回。

    “杀了他!为公子报仇!杀!”刀疤脸与大胡子的遭袭身死,顿时引起了护卫们的愤慨,纷纷怒吼着扑向礁后刺客。

    “假的!这是假冒的!直娘贼,咱们被耍了,那两个混蛋早就跑了!”然而,一声充满悲愤的怒喝突兀从队伍中响起,霍然定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脚步。

    一众护卫不由循声看向地上两具尸体,或因尸体栽落翻滚之故,那个大胡子已然脱落了一张面具,露出的却是另一名护卫的脸,一张本该第一批提前离去的脸。立有护卫上前掀开刀疤脸的面具,结果亦然。这两人分明就是替身死士,哪里还是什么高罗邢晨?

    “直娘贼,他二人定已随着第一批护卫提前逃了!”又一名护卫大叫一声,后知后觉道,“对了,老子记得门清,在第一批护卫离去之前,他二人进了趟商铺,定是在那里交换了衣装和面具!”

    留下的护卫就是弃子!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再也没有护卫再愿寻刺客拼命,不知谁先带头,一众护卫纷纷逃往舢板。礁石后,转出了同样被耍弄的刺客丐空空,他一脸铁青,兀自上前再看一眼“替身”,终是恨恨一跺脚,也懒得再理会那些匪兵,若丧考妣的返身回堡而去。毕竟,已然金蝉脱壳的高罗邢晨,才是他出堡追杀的目标...

    从主堡到东西两侧的泊船海岸,也就两三里的路程,而今却成了堡外匪兵们的死亡之路。纵然出来追杀的大多只是少经拼杀的辅

    战军卒,但背后捅刀射箭可无需多少技巧;便是那些逃至岸边的匪兵,想要上船还得经过舢板转乘这一关,只有扛住欢送箭雨的洗礼才能真正下海逃生;于是,不少逃离无望的匪兵干脆选择了跪地投降。

    一路下来,或死或伤或降,最终包括一早看守舰船的在内,得以逃离文明岛岸的联军残兵,总计还不足三百之数。

    只可惜,即便那些得以上船逃离文明岛岸的匪兵,依旧算不得逃出生天。因为,此时文明岛北方六七里外,一支小小舰队已从一片岛礁群中露出身形。四艘千石铜鲳走舸,外带八艘五百石铁丁游艇,分为四支分舰队急速扑来,正是提前出港埋伏的文明岛守备水军。

    追打落水狗何其爽也,水军官兵上下可谓精神抖擞,战意十足。而他们的舰船也正帆鼓轮飞的顺风疾驰,仅仅一刻时间,他们便杀近文明岛岸,利用以逸待劳的体力士气,利用风帆车船的高速敏捷,更利用佩带神火的强弩,对意欲逃离的匪舰展开了又一轮令其绝望的无情追杀...

    与此同时,文明岛西方十数里外,乘载着百余也那护卫的两艘快桨船仍在破浪疾行。其中一艘的船头,两名衣袂飘飘的华服青年正一瞬不瞬的回望着文明岛上的冲天烽火,默然不语。此二人正是邢晨与高罗,只不过此刻他们已经恢复了正常面目。

    “果如先生所料,文明岛尚有后手,之前被联军攻入堡内,想来真是别有陷阱。”干涩的咽了一口,高罗收正略觉僵硬的脖子,抹了把额头冷汗,一脸后怕道,“先生真大才也,此番若非先生洞察秋毫,提前金蝉脱壳,本王子今番怕就永远留在那了。”

    “三王子过誉,邢某惭愧,终是警觉过晚,且不够果决,若非发现水寨中敌舰数目太少,怕还不曾下定决心撤离。哎,终归令一众联军陆续入彀,以至此战惨淡收场,却是悔之晚矣。”邢晨口中说着懊悔,神色却云淡风轻,似乎已经走出了此战惨败的阴影,倒是颇有慷他人之慨的大气度。

    “唉,战前先生说文明岛不易攻克,我还不以为然,不想赳赳五千之众,尚未重创贼敌,便因对方诸多诡计而折损殆尽...唉,回想来时意气风发,却是竹篮打水...唉,大败如斯,损些钱财还罢,可惜了数千韩海帮手...”高罗意兴阑珊,长吁短叹道,“事到如今,只愿戛洛有所斩获,唉...这般下去,我高氏何时方能复国呀,唉...”

    “我管你高氏复国与否,若非你这夯货瞎搞什么‘京观’打草惊蛇,华兴贼怎能提前设局准备,此战又怎会落败如斯?文明岛守得这么紧,乐岛又能松懈到哪,戛洛那边又哪能落好?”邢晨心中暗讽,面上却不得不对这位金主装出一副同病相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