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嗖嗖嗖...”

    “杀啊!杀啊...”又是两拨箭雨,当倭夷联兵终于将冲锋之势完全转变为溃逃之势的时候,惨遭暗算的他们已然成片成片的倒下,而血旗军的战兵辅兵也已冲杀出来,以比倭夷联兵来时更为凶猛的声势,开始了一场几无难度的追砍。

    逃,夺路而逃,比他人更快一步的逃!倭夷残兵们玩了次折返跑之后,反向来路就是撒丫子狂奔。呼出浑浊的气,踩着崎岖的路,穿过幽深的谷,然后,在他们的前路上,蓦然炬火通明,而炬火之下,则是数百兵甲森寒、严阵以待的血旗战兵,牢牢挡住了谷口生路。

    “狭路相逢勇者胜!大倭勇...呃...”怀着不屈的斗志,平田生喊出了生平最后半句的动员口号,却被数根锐利的羽箭戛然打断,那是来自两侧山包射下的箭雨,伴着更为洪亮的喝喊:“跪地免死!跪地免死...”

    对马城,已然解决了城中倭患的宗道南毫无睡意,兴奋、忐忑、期待不一而足,在重整城池防御之后,他最终来到了西城门楼,呈望穿秋水状,翘首以盼宗水洛给他再带回一些夷兵。尽管那一千人颇为老弱,也是他默许放弃的,但即将迎接倭人的怒火,能再多一点战力都是好的。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对马岛周边的火光暗淡,盼到了五更时分,直盼得宗道南心中哇凉。一旁的宫卫统领忙又贴心的凑前劝慰道:“我对马有此一劫,不管水洛将军能否安然回返,大王也已为我对马基业呕心沥血,且已凭借妙计迭出,自保在望,功盖千秋,泽被后世。而今多事之秋,还请大王务必保重身体,我等还需大王手提面命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宗道南心中略觉舒坦,遥望茫茫夜空,他做忧国忧民状,不无凄婉道:“本王些许辛苦算得什么,只叹我对马大好男儿,只叹我宗氏栋梁水洛将军啊...”

    “大王快看,西边来了一队人,只不知是否为宗将军?”蓦地,身边一名侍卫手指城外丘陵,兴奋的叫道。

    “一定是!一定是!水洛将军果为国之干才啊!”那位深明上意的宫卫统领当仁不让,直接给出了最衷心的祝愿。

    城头之上,从大王到小兵,也都怀着期盼,眼巴巴的盯着那个方向的影影绰绰,直至盼到一彪乱哄哄的人马奔近城门。然后,城头上的兴奋被一片惊疑所取代,只因看服饰,下面来的三四百乱兵,竟然是倭人与对马人混合,甚至倭人还要更多些。

    “开门,快开门啊...后面还有追兵...是汉人,是汉人杀来了啊...”随着那彪人马抵达城下,乱哄哄的,倭语对马土语的叫嚷随之而来,“妈的,快开门啊...老子在外面打生打死,你等躲在城里享清福,这会难道还要见死不救吗...”

    城头之上,宗道南眉头紧皱,冷芒幽幽,冲宫卫统领使个眼色。那宫卫统领立马持盾站出,冲城下吼道:“都住口,尔等为首者何在,出来言明原委,余者闭嘴!否则谁都休想入城!”

    一名倭将排众而出,带着哭腔仰头高喝道:“大王,不好啦,咱们都中计啦!压根就没有大倭援军,都

    是汉人在做戏啊。咱们被骗了,外出兵马中了埋伏,平将军与宗将军都阵亡啦,两千人就剩下这点啦!快开门叫咱们进去呀,后面还有汉人追兵啊...”

    “杀啊!杀啊...”正其时,远方丘林间隐隐传来喊杀之声,伴以星星点点的火光蜿蜒而来,颇像是恰时的注脚。而这一突如其来的军情,顿时震得城头诸人怔呆一片。

    懵!有点懵!捋!得捋捋!宗道南同样被突发情况轰得外焦里嫩,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下方说的与远方来的是真的!须知他刚在城内结束一场漂亮的清洗,将倭军影响彻底赶出了对马城,偏生下方来人告诉他,对马又该与倭人合作抵抗血旗军了,这叫他情何以堪,更是覆水难收啊!

    依旧不乏跟倭人勾心斗角的思维,宗道南霍然眼睛一亮,怒声吼道:“平田生,你出来,别躲着了!哼,尔当本王是三岁小儿吗,竟拿汉人来哄骗于我!别做戏了,休想混入城来!你我双方毕竟长久合作,本王也不愿撕破脸,你等归还我对马子民,本王释放你城中倭兵,大家好聚好散!否则,我这对马城连汉人都攻不下,何况你倭人?”

    懵!有点懵!捋!得捋捋!擀面杖吹火两头堵,这一下,轮到城下来客们懵逼了,这是搞什么飞机嘛?乱兵之中,弯腿弓身扮矮子的夏山虎目光呆滞,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才瞪着身边的通译道:“你是说,城上的不信血旗军打败了他们与倭军?还不让倭军入城?卧槽,这是什么节奏?他们跟倭人在搞什么?”

    “校尉,咱们还是先别研究那么复杂的问题吧,左右诈城看来没戏了,还是趁着城头没放箭,先退去一箭之外吧!”边上有军官建议道。

    “直娘贼,今个算是踩到狗屎了,退,退吧。”夏山虎无奈点头,口中兀自叨叨不休,“卧槽,矮子们狗咬狗,干嘛要影响老子诈城啊?咱血旗左军的破城大功咋办啊?诶,血旗军玩老了诈城勾当,咱夏山虎该不会是第一个失手的吧...”

    好聚好散,趁着对马一方还想与倭军维系最后一点面子,没有立即放箭驱杀,夏山虎等一干冒牌货只得灰溜溜的退去,与所谓的“追兵”憋屈的兵合一处,向南撤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