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晴雪早知方暮是苦出身,却没想到他的家中竟是一贫如洗。尽管知道眼前的不过是幻象而已,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稽展看了二人一眼,“没想到方将军师姐弟的关系如此只好,这位黎姑娘很是心疼你呢。”

    “不止黎师姐,还有方才陛下见过的司马师姐,更有恩师她老人家,对方暮都如亲人一般疼爱。”方暮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这定是我的爹娘积下的福德,却报了我身上。”

    “方将军谦虚了,”稽展诚心实意的说,“方将军乃谦和忠厚之人,所以身边才会有如此多的亲人和朋友,我很是羡慕。”

    生于帝王家,要担负的责任非常人能承受。稽展不过二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在她的眉眼中,却藏着无尽的冷漠。与她接触这几日来,方暮知道,稽展并不是一个心冷意冷之人,她只是被堆积成山的政务和无休止的算计压抑得不敢感情外露。

    “陛下,您有意中人吗?”黎晴雪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方暮顿时觉得不妥,连忙冲她使个眼色,示意她不可说下去。稽展微微一笑,“姑娘这话问的好,东女国中的男子只为传宗接代和粗使之用,我身为女王,是不能有心上人的。若是国中有需要,才可婚配!”

    “陛下,师姐她不知东女国的规矩,还请陛下不要怪罪。”方暮替黎晴雪致歉,稽展摇摇头,“没关系,我倒是很羡慕黎姑娘。”黎晴雪纳闷儿,“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稽展微微一笑,看看她又看看方暮,“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出了男欢女爱。”黎晴雪面上一红,稽展对方暮说,“怎么,方将军不知道黎姑娘对你的情意吗?”

    方暮正色道,“我对师姐,只有敬重。”黎晴雪大失所望,又不好在此时发作,稽展见两人面有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道,“你们不知道,这做女王也没什么好的,就连看书也会被限制,只能读那些枯燥的《大学》《中庸》。所以我就让身边伺候的女官偷偷出宫去,买些有趣的野史异闻回来,藏在寝宫里打发时光。这或许是我做女王的日子里,唯一的乐趣了。”

    说话间,周围的景致已经变了两三次,方暮试着用灵力造出结界,将他们三人与周围分隔开来,一连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就在这时,角落里忽然火光大亮,黎晴雪被吓了一跳,“不好,着火了!”

    尽管方暮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不必在意。但那熊熊的火光还是让他心内不安,“师姐,到这边来!”黎晴雪不情愿的走到稽展身旁,那火势却越来越大,最后竟形成一个圆圈,把三人围在了其中。而这时候,稽展觉察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方将军,黎姑娘,这火怎么是热的?”

    方暮走进火焰,果然热浪逼人,他此刻才意识到情况不妙,“陛下,师姐,你们快躲到我身后!”他一手结出护盾,一手高举手中青铜剑,毒幽所化的剑鞘上镶嵌的蓝魔泪中涌出汩汩的水流,水火不相容,大火果然消退不少。

    “有人要烧死我们?”稽展面如土色,方暮却担心其他人,“我们尚可抵挡,却不知他们如何了。”

    一阵狂风,米洲发现众人不见,只剩下自己。她惊慌失措的大喊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并不是寻常女子,米洲没有哭闹,没有来回踱步,而是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臂,强行冷静下来。

    她知道,此处凶险,各人自有命数,她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这里处处透着诡异,想要解开其中的秘密,她或许还能帮上忙。

    于是,米洲找了一块儿高地坐下,双手掐诀口念咒法。转眼间风云骤变,层层乌云将头顶的天空遮的密不透风。米洲的周围萦绕着薄薄的黑气,手上却盛开着一朵洁白的莲花。

    “天清地名,诸天神灵,开我法眼,震慑邪狞!与尔精血,元神出窍,破除迷障,视野清明!”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自她紧闭的双眼上划过,再睁开眼时,米洲双目变得血红一片,此刻她看到的再不是眼前的景色,而是九道门内的所发生的一切。

    火焰之中,方暮极力护住稽展和黎晴雪。在他们的头顶,一张模糊的大脸倒悬着,阴恻恻不怀好意的望着他们。那脸上的大口张开着,不断的吐出火球,尽管蓝魔泪中涌出的清水将方暮等人护住,却不能浇灭所有的火焰。

    另一扇门中,怀月躲在怀星背后,小声的抽泣着。展星然乍着两只蒲扇般的大手,烦躁的走来走去,嘴唇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们此时倒还安全,

    但戎跃、墨玄机和司马露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自从被狂风卷入门中醒来后,就一直疲于逃命。起初,他们还只是被一些寻常的豺狼虎豹追赶,司马露与戎跃合力将那些野兽斩杀。墨玄机摸着胸口道,“我的老天爷,这是哪辈子造的孽,竟然让我落到如此境地?”

    满地的血腥和野兽尸体,让墨玄机强忍着不适,才能不呕吐出来。戎跃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我自出娘胎,见过的野兽也没有今天多。只是可惜了这些好兽皮,不如剥下来带回去,做个褥子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