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赵兴睡得并不安稳,从日落时分,赵兴这栋竹楼枪声、爆炸声响个不停,活像庆典中的爆竹声。等到太阳重新升起,赵兴爬出他住的傣家住宅,清晨地雾霭透露出一种如梦如幻的色彩,太阳透过空气中雾气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彩虹,赵兴打量着这幅景色,情不自禁的回忆起艾青在《南行记》里描述的情景。

    唯一遗憾地是,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赵兴随口问正在收拾的帅范:“伤亡多少?”

    帅范拱手回答:“我们的人只伤了三个,这还是不心被人射中了没有铠甲遮护的部位,他们受伤之后立刻用烈酒冲洗了伤口,应该问题不大。周围我们已经搜索到一百一十七具尸体,或许还有伤轻者已经逃窜了。剩下的就看大人的了。”

    赵兴慢悠悠地吃了早饭,在此期间郑钱监的人一个也没出现,等他吃饱了肚子,擦干净嘴,赵兴掷下手绢:“全军披甲。不等他了,我们找上门去。”

    帅范知道赵兴说的“他”是谁。连忙指挥士兵披挂整齐,赵兴带着士兵闯进郑钱监的官衙,官衙内郑钱监正跟一大堆亲信商议着什么,赵兴不客气的用马鞭将郑钱监拨拉到一边,自己坐在公案后,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说:“郑监司是在召集人手?我昨天让你召集矿工,你现在做的怎么样?”

    郑监司目光一闪。马上拱手回答:“下官这就去召集人手。”

    赵兴目光一闪。已经发现自己的闯入让郑监司措手不及,他现在哪肯让对方出去调集人手。所以赵兴笑的很憨厚,那笑容活像四五岁的孩刚获得一个棒棒糖,他就带着这副笑容说:“召集人手这样地活何用郑监司出马,让你们几个手下去就已经够了,来,郑监司,咱俩聊一聊风花雪月……可惜这里没有伎乐,否则喝着酒,吟着诗,漫听歌舞,也算是一件雅事。”

    郑钱监马上抬脚,一边向外头走一边说:“赵大人喜欢这个,怎么不早说呢,我府中恰好有一班伎乐……”

    郑钱监的话嘎然而止,门口处,身体比房门还高地泰森一把掐住了他的细脖子,生拉活拽的重新拖回赵兴身边,而后抱着膀子回到门口。

    郑钱监咳嗽半天,透过气来,他看了看堵在门口的黑人泰森,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赵兴与帅范,把满腔的怒火重新咽了下去。

    不一会儿,郑钱监的亲信赶过来报告队伍已经集合好,他一边汇报一边冲郑钱监使眼色,动作之明显,便是一个瞎子也能感觉到了。但赵兴与帅范恍若未觉。

    郑钱监谄笑着向赵兴拱手:“赵大人,一万矿工已经集合完毕,请大人训示!”

    赵兴一摆手,对帅范说:“你去布置,留二十个人在我身边,其余的人都散布左右,把他们都围起来。”

    郑钱监身子动了一下,他刚想阻止帅范地行动,但转念一想,满脸地喜色----他手下的矿工有一万人,赵兴只带二十个人跟他去,那不是找死吗。所以帅范带越多地人出去越好,即使他那些人包围了矿工,也没什么可怕的。

    没有受过军训的矿工队列很散漫,他们多数是三五成堆的聚集在一起,私下闲聊的。赵兴经过的时候发现他们聊的话题天南地北,有聊佛爷的,有聊神鬼的,也有聊自家老婆孩子的。

    赵兴登上高台,严厉的扫了一眼台下的矿工,等矿工的窃窃私语平息,他提起嗓门喊:“我来,是惩罚你们的。惩罚你们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你们生产的铜板与铜钱全不合格,为此我不得不千里跋涉过来看看你们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肩膀上也长了一个脑袋,脑袋下也长着两双手,为什么别人能做到的你们做不到。惠州阜民钱监今年铸钱已经到了一百二十万贯,你们宝积钱监只铸造了二十万贯。

    铸造的钱多钱少我倒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费用。你们宝积钱监铸造二十万贯钱,整个费用却跟阜民钱监相当,可阜民钱监用这笔钱铸造了一百二十万贯钱。

    所以我就在想。撤销宝积钱监怎么样?把养活宝积钱监的钱投到阜民钱监,它会出产超过你们五倍地收益----请记住,我说的不是宝积钱监某个人,是说的宝积钱监这个团体。身为团体中的一员,你们花费大出产低,每个人都难辞其咎。所以,你们当中没有无辜者!

    昨天,我跟郑钱监说了,郑钱监告诉我法不责众,意思是我不应该惩罚你们全体。而应该惩罚你们当中地某些人。我就纳闷了,整个宝积钱监的错误,为什么需要极少数人来承担,莫非他们是替罪羊?那么,谁来当这个替罪羊?

    这话我跟郑钱监说完不久。当夜我遭到了袭击,请记住,我是在宝积钱监的官舍里遭到袭击,这个责任应该由整个宝积钱监承担,至于宝积钱监内部应该由谁来承担。那是宝积钱监内部的问题,我没那么多时间。没那么多精力去跟别人捉迷藏,所以我决定:惩罚整个宝积钱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