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回答:“应老(谢麟字应之),是章相公的,他要在明年正旦搞个万国来朝大会,以彰显太平盛世----盛世不是用手捂住嘴巴,用手堵住耳朵就来的。我没那个义务替他粉饰太平,共建一个捂嘴盛世。”

    谢麟哈哈笑着,但他仍待在阴影里,出声说:“章相公的信你也敢扔,是不是有朝一日,老夫的信不合你的口味,你也会扔到垃圾桶里。”

    赵兴摇摇头:“应老是关学大家,您地信我视若珍宝,怎么会乱扔呢?”

    谢麟说话带着浓重的福建腔,此人也是福建人。但他却投入了关学门下。赵兴隐隐约约听说这家伙到了荆湖后,开始训练辰州寨兵,而辰州是最喜欢装神弄鬼地地方。辰州赶尸人假借驱赶僵尸,让沿途地人恐惧而回避,实际上却是在进行走私,并借此神秘行为蒙骗了中国数千年。

    谢麟就任后,荆湖一带也一直不平静,各村寨的械斗此起彼伏。最近又起了大规模暴乱。幸好谢麟是在陕西前线待过地人,比村寨械斗更大规模地战争他亲身经历过,所以没被这种百人规模的打斗所吓倒,反而开始训练寨兵,武力镇压叛乱与民间械斗。

    赵兴还听说,这老家伙在荆湖南北路一带也算是春风得意,他利用“指射之地”的方便,随心所欲地任命自己的亲信把持各州事务,做的比赵兴还彻底。如今他又神神秘秘的要求与赵兴私下会晤。但双方见了面。他却久久不谈正题,只顾谈风花雪月。

    两人会面的地方恰好在广南东路与荆湖南路交界处。赵兴接到对方的信后,假借巡视的名义,一路向北巡视到了韶州,与此同时,谢麟也开始向南巡视,两人很“偶然”的相遇于宜章,而后俩人便开始例行官场应酬。

    谢麟不会喝酒,但赵兴酒量很大,灌倒了谢麟地所有属吏后,在暮色苍茫时分,两人一起来到章水边的亭子,看看江上落日,听听江中鹤唳,上一壶香茶,悠悠闲闲的熬到了现在,谢麟还是不开口谈正题。

    赵兴心中有点不满,暗自琢磨:“俺一秒钟几万贯上下地人,坐在这里陪你喝茶,这会功夫,几百万贯没有了,多大的浪费呀。等会儿,死老头你要不说出价值几百万贯的大事来,我也把你扔垃圾桶里。”

    谢麟躲在阴影处,望着江面上的霞光逐渐暗淡,欣然的说:“赵大人,我做了一首诗……”

    赵兴翻了个白眼,打断对方的话:“应老,我不是来听你做诗地。”

    谢麟哈哈一笑,走出阴影:“也对,你身边有坡公在,天下名诗都看,我这几首诗,譬如李白墓上做诗词,岂不好笑。”

    赵兴默认了对方的说法,他提起玻璃茶壶,给谢麟续满了茶,而后放下茶壶,等待对方的开口。

    “吕惠卿给我来信……”

    赵兴一咧嘴:“应老,我对这个名姓有点过敏,一听到这个人,我就想发飚,应老若再提这个人,休怪我控制不住自己发飙。”

    谢麟一声轻笑:“我这位同乡倒是很记挂你,他来信只念叨你在密州的那番照顾……”

    赵兴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抓起晶莹透剔的玻璃茶壶扔到江中,停了一下,他又转身将炉架、酒精炉一块扔入江中,谢麟愕然的看着赵兴,直到江中传来两声扑通,他才醒悟:“好好好,我们不谈这个人,我听说你的士兵进入了福建,却迟迟不动手剿匪,我福建的亲戚托我向你求个情,请阁下念着同殿为官的情意,高抬贵手。

    赵兴笑了:“吕惠卿确实是个水晶猴子,我实话告诉你,他在陕西干地那些事。使地三大银行亏损了一百五十万贯。但我听说,吕惠卿、吕溪卿又在家乡添置了无数肥田,那些家产怎么也值个百万贯。

    实话说,我自己离开福建,就是想制造不在现场证据。我确实想有意压迫盗匪向吕氏兄弟地家园而去,可惜我后来受伤,福建地领军将军担心我的安危,扔下部队跑来广州,结果把这事丢下了。

    吕惠卿狡猾。他竟然看出了我的行动,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国事当先,要不是为了应付吐蕃人,他俩的家乡我早已捣毁了,哪轮的着他来求情。

    应老。今日话说开了,我也不瞒你,我有一千种手段收拾吕家兄弟,事后,他们绝找不着我的把柄。你知道夏人叫我什么,他们叫我惹不得,我赵老虎的钱是那么好欠的吗?我把话明明白白地说给你,吕惠卿不还钱,我就让他回不了福建,见不了亲人。不信。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