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才有人想起,前段时间闹盐荒,好像不少盐都是从那位赵小司寇的领地运来的吧。

    “西鲁本来是鲁国最穷的地方,现在却非常富庶!”说起那次盐荒,有人眉飞色舞地朝济水西岸比划。

    “你去过?”

    “我邻居的侄子有个乡党。曾做商贾去过济水对岸,他说那里现如今桑麻遍地。人人家有蓄藏,稍差点的。顿顿能吃到粟米和土盐,好些的,冬夏能有三套衣服……”但更多的,这个人却说不出来了,毕竟是道听途说,旁人也不怎么信,都说他是在吹牛。鲁国人小气,排外而重乡党,不单单是排斥外国人,不同邑,甚至不同乡里的人依然互不信任。

    倒是一个自称来自范邑的士走过来说道:“他说的是真的,我曾亲眼所见,西鲁的确很富庶。那里的税仅仅是其他地方的一半,劳役也不重,只是征发比较频繁而已。”

    看着越来越被吸引过来的众人,他露出了一丝笑,继续说道:“在西鲁,有许多名为灵鹊的医者,会时不时去乡里间为穷人看病,教人如何预防瘟疫。在西鲁,有一年到头在田亩阡陌行走的劝农令,他教会农夫如何深耕,如何在麦地里夹种戎菽,如何代田肥田,如何让土地一年四季都有收获。在西鲁,还有穿黑衣,板着脸巡视各邑的监察吏,以强逼弱,苛刻待民,私自征税都会被他记录下来,上报给赵司寇知晓,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鲁人们顿时面面相觑:“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好地方?”

    “不止如此,在西鲁,道路整治得很通畅,就算夜行也不必担心盗寇,因为盗寇都是司寇剿灭了,骑从在四境巡逻,所以也不会有饿疯了的野人夷人袭击里闾。那些名为武卒的兵士,平时不用务农,一年里泰半的时间在练习如何使用剑刺穿人的胸口,如何把矛架成一道篱笆,如何在敌人面前竖起一面盾墙!那些手持短矛短戟的悍卒,若是遇上汝等,更能以一敌十,这便是汝等今日的敌人了!”

    听到这危言耸听之言,鲁人们脸上都变了颜色。

    有聪明人不服地嘟囔道:“西鲁这么好,这么强,那你这个范邑下士为何要投靠过来?”

    那“范邑下士”也不言语,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走了。他们还待继续追问,前面却传来军吏急躁怒吼:“起来起来都起来!将兵刃拿好!”

    ……

    开战了么?鲁人们一个机灵蹦起,个子高的连忙站直身子,踮起脚尖向前眺望。个子矮的则只能贴在人背后,回想着方才那武士说的武卒之强大,感受未知的恐惧。

    头顶何时会有雨一样的弩矢落下呢?

    那些放平长矛的武卒,开始趟过济水,朝对岸迈进了么?

    他们前后左右都是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等待命令。

    鸣鼓就前进,鸣金就后退。那些花花绿绿的旗帜辨识起来太难了,他们做不到。可这两点必须牢记在心。

    “哐哐哐!”

    鸣金,是鸣金!

    手里是汗的鲁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开始转身,朝背后挤去。

    “快退,快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