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死!”柳下跖心中的求生**从未如此强烈过。

    他在大野泽西岸的战斗接近尾声时,换上了亲信的破衣烂衫,摸着尸体爬走。他站在潭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蹲下趴倒,像只巨大变形的蠕虫似的,慢慢潜入了齐胸的泥沼污水中。

    他甚至让面孔也全部漫过泥浆,屏住呼吸,以极其细腻的方式游动,直到脱离了武卒们的视线,他才冒出头来。接下来按照这方法继续前行,剑的重量恰好让他不至于浮起来,划动着水底的淤泥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移去,鲜有人知道,这个泥潭通向一条因雨季而形成的临时小河,小河又注入大湖之中。

    他就是以这种方式避开了大索,离开了湖岸,随即以精湛的游泳技艺横穿数十里水路,来到了群盗们控制的一个岛屿上。

    在这里,柳下跖受到了“岛主”的热情招待,热情到了反常的程度,他这才多留了一个心眼,连夜偷了条船遁走。果然,那些杀猪宰羊的绳子其实是用来捆盗跖的,和盗跖登岛擦前擦后,这位岛主刚刚向赵小司寇派来的使者叩首降服。

    他就在这众叛亲离的压抑心情中花了两天时间,以生的鱼、鳖为食物,愣是撑回了东原岛。

    这时候,盗跖已死,或者已经被捕获带往郓城的消息正在岛上疯传,除了东原岛外,大野泽许多岛屿响应了赵无恤的招降,盗跖经营多年的势力隐隐有全盘崩溃的趋势。

    好在他的归来稳住了东原岛上的一场哗变,让各岛顺风倒的局面稍稍一缓。

    晚秋的冷风吹面,换了一身甲衣的柳下跖神情恍惚地站在站在山巅,望向西面。即将日落,浪涛不倦的隆隆拍打声依旧,大湖愤怒时蕴含的力量还是那么惊人,可他的力量却比起战前大为缩水,至此,盗跖手里控制的人口和兵卒已经少了了一半。

    不时有船舶驶来窥探,却不靠岸,而是与渔港和芦苇丛里的长船隐隐对峙,那是已经投靠赵无恤的各岛匪首,或许船上就有赵无恤的使者。

    “所幸我早有准备,将多数船舶,乃至于好几个岛主、洞主的家眷集中到了东原岛上,让他们想投降却又忌惮。所以还有千余青壮能为我所用,但我至多能撑几个月,入冬后缺衣少食,若是碰上雨雪天……”

    他的威望已经跌倒了最低点,再也无法维系下去了。

    到那时,郓城的一间粥棚都能胜过雄兵五千,他,还有他的苦心经营的势力只有分崩离析一途!

    渐渐地,世界色泽暗淡下去,他看着湖面上起了薄雾,夕阳的曙渐渐消散,云层变得和他的心情一样灰蒙蒙,绿色的的湖泽化作黑暗的深渊,岛上的悬崖缝隙间冷风呜呜吹响,像极了老妇人在为未归家的丈夫儿子哭泣。

    就在这时,柳下跖得知那个替他被俘的亲信划着小舟回来了,还带来了赵小司寇的亲笔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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