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五千字大章一顶二了,明天两更

    仲春二月,齐国,路寝之台。●⌒

    齐侯杵臼端坐于高台之上,他披着厚厚的深衣狐裘,手里揣着暖手的小铜炉。自从去岁多月前那场冰雪中的行军后,杵臼便生出了怕寒的毛病,哪怕是在这阳光明媚的春日里也依旧感觉浑身直冒寒意。

    嘶鸣的黑色骏马,席卷而来的赵氏玄鸟大旗,还有,还有那手持刺目长矛,瞠目喊出他名字的少年将领……

    每每想到这里,他便不寒而栗,所幸御者犁弥死命抽打马匹,所幸陈氏的小子来的及时,不然自己恐怕跟自己的儿子阳生一般,沦为赵氏的阶下囚,被押送到新田虒祁宫受尽屈辱了!

    那场战役,赵无恤的那声怒吼,差点将杵臼的魂魄吓没了,他没命地跑回齐国后,一清点人数,方知此战死伤数千,更有五千人被赵氏俘虏了。加上在夷仪强攻战殁者,还有行军中死亡者,共计一万多人,占了征发大军的四分之一,一万多户齐人失去了亲朋,白缟黑旗遍布五都。

    大败啊!前所未有的大败啊!

    什么祖述炎帝,复太公、桓公之霸业,什么洗鞍、平阴之耻辱,都成了一场空。

    相比刚攻破夷仪时的顾盼自雄,齐侯现在只觉得自己可笑之极。他失魂落魄地回了临淄,每日只知临幸新收来的宠妾,跟佞臣梁丘据饮酒、斗鸡、玩双陆。一切政务军务都交给国夏、高张、陈乞、鲍牧四卿打理。

    整整两个月,齐侯都处于这种自暴自弃的状态,直到前不久才缓过神来。

    宫室外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因为陈氏在西部防御得当。国夏也击退了阳关子路统辖的鲁军,所以赵氏和鲁国没有继续进犯。晋国方面,因为突然遭到鲜虞进攻,秦国观兵大河,还有郑国人牵制,代戎也乘火打劫的多重危机后。晋人也放弃了重新夺回夷仪的企图。六卿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如今虽然诸国尚未停战,河济之间却处于一种无战事状态。

    除了自己那没出息的儿子阳生被赵无恤生擒,还被赵鞅带回晋国邀功炫耀的耻辱外,情况似乎没自己想象中糟糕嘛!

    齐侯立刻就将佞臣梁丘据踢到一边,重新振作起来了。他自我感觉这次雪原之战,不是鞍和平阴那种惨败,仅仅是一次长勺之战的意外而已,只要再有几年时间休养生息。训诫国人,自己完全能像桓公一样卷土重来!

    但国内的坏消息却一个接一个,伤寒疫病在平阴等地肆虐了两个月之久,死者近万,接下来又有数千人死于春日并发的温病,死者相望于道,饿殍遍野。

    这还不算,让齐侯尤其不忿的是。只隔着一条国界线的疫病源头西鲁,却在付出不到一千人的死亡后。便彻底杀灭了病症!

    造成这一切的,是一个新兴的组织“灵鹊”,他们是在赵氏支持下,以医扁鹊为首创建的一个医者行会,打着白底红鸟的灵鹊旗,所以又被俗称为“红鸟会”。他们的口号是“同恤灾危。备救凶患”,医扁鹊及其弟子广召天下能救死扶伤的医者,共同行走各国,传播防疫之术,救治战争伤员和各邑饱受疫病之苦的民众。

    进入二月后。齐国的疫情总算有所缓解,但齐侯却更愤怒了,因为造成这种情形的,居然是一个“灵鹊”的成员,有人说他是医扁鹊之徒,有人直接说他是医扁鹊本人!

    据说,红色的灵鹊标志涂在每一家需要救治的齐人民户墙外,而那个疾医则带着三五个人越境而来,延医救治。若非他们因为赵氏不提供救治齐人的药物,不得不前往平阴大夫所在处寻求帮助,齐国方面还对此一无所知呢!

    要知道,齐国西部的民间都已经传开了:“君上不若灵鹊之爱我也!”

    齐侯的确有些心虚,当灵鹊的人在齐境救死扶伤的时候,他还在宫中饮酒作乐,想要忘却失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