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老一少两个智者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而黑衣侍卫和那些竖寺,则听得云里雾里。

    董安于仰天大笑道:“常言道,梓材易伐,良弓易折,你这小子太过聪慧,又不知收敛,就不怕上天也嫉妒?”

    张孟谈轻声说道:“夏花生于蔓草之下,蛰伏寒冬凉秋,也仅仅是绽放一季,就算董公怪我阻挠泄密,斩了小子,小子使命已了,也心甘情愿。”

    董安于蔚然而叹,这赵无恤究竟何许人也,一个山阳亭长成抟,恪守职责,一个张氏庶子孟谈,智谋无双。俩人都属于能让董安于眼前一亮的人才,却都心甘情愿为其效命。

    照此看来,庶君子无恤发现和提拔人才的能耐,倒是和自己不相上下。不,甚至已经超过自己了。

    于是董安于对一旁的对黑衣侍卫们说道:”也罢,老夫也要为赵氏惜才,带上此子同去罢。”

    ……

    一行人沿着石阶往上走了片刻,就已经到了安置赵鞅的下宫偏殿。

    只见尹铎、傅叟双双在外迎接等待,见到董安于后,两人都迈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毕竟,董安于算是他们的举主,所以尹铎位列家臣之首的家宰,傅叟也成了大夫,却依然以董安于为尊。

    “见过董子。”

    董安于缓缓回礼:“二子,数年未见矣。”

    此时,借着烛火和宫灯的光芒,俩人抬头后,诧异地看到,跟在董安于身后的,是一位穿月牙白深衣的弱冠少年。他双手笼在宽袖中,谦和文质,不是庶君子无恤以上宾之礼请来的张孟谈,还能是谁?

    尹铎没想太多,就要上前请董安于到一旁密谈,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他。

    而一旁的傅叟却是极其聪明之人,且没有尹铎的迂阔,见到张孟谈后,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此子和庶君子关系非同一般,情况也许出现了些许变化。

    于是傅叟便拉了一下尹铎,对他悄悄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两人的这点小动作,董安于都看在眼中,他也不点破。问道:“主君何在,现在情形如何?快带老夫前去探望。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傅叟抢先应诺。又对尹铎眨了眨眼,俩人便引领董安于朝殿内走去,一面介绍着发生的事情,和三大夫的应对之策。

    尹铎虽然倾向于让伯鲁为世子,稳定局面,但对赵无恤其实并没有什么偏见,前段时间在麦粉一事上甚至还有过合作,粟米源源不断地入仓,让他笑得合不拢嘴。甚至还对无恤一度十分赞赏。

    所以他也不隐功,说道:“事发突然,等吾等赶到时,庶君子无恤已经将诸多事项安排妥当,吾等只需要拾遗漏,补缺口即可。”

    董安于颔首道:“如此便好,二位君子现在何处?”

    尹、傅俩人齐声答道:“正在照看主君,侍奉他针灸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