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凛继续说道:“第四日宿于王屋山,绕过那里后,便是险要的轵道、太行陉、羊肠道;又在山中走上三日,才能抵达南阳之地,经由原县、温县、州县,在朝歌以南的延津渡过大河,至此,进入卫国境内,共计十天。从卫国到商丘,又需要五六天。”

    “满打满算,将近半个月时间,这还是沿途路况较好的情况下,若是遇上了雨雪,走一个月也是寻常。”

    赵无恤心中无语,一天平均三四十里,这坑爹的古代交通。

    封凛所说的,其实也是赵无恤心中已经确定的路线,最快,也最安全。

    “卫国如今不是投靠了齐国么?吾等从卫经过,会不会受阻?”

    刚才正在随赵无恤上地理课的赵广德好奇地问道。

    封凛正要回答,却是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道:“君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一位深衣士人迈步入内,他眉目俊朗,身高七尺半,却是同样被赵无恤任命为还人的子贡。

    子贡在厅堂外脱下沾泥的鞋履,趋行入内,朝屋内的赵无恤、赵广德,还有封凛都行了一礼,两个人相貌一高一矮,一俊一丑,对比鲜明。

    他随后指着地图说道:“赐是卫国人,所以清楚其中原因,诸夏虽然交战,但仍然讲究礼节和底线,承诺不献夏俘于天子,不阻碍交通,不拘留杀害正常使节。”

    “何况,虽然晋、卫盟誓已断,两国却还未宣战,更别说卫、宋关系和睦。所以吾等只要打着宋国名义,从卫国假道去宋国,是可以的。若是卫侯胆敢阻拦,不仅会受到国内卿大夫谴责,他下一次要面对的,就将是晋、宋两国的讨罪大军了!”

    赵广德听得津津有味,封凛则吞回了本来要解说的话,暗恨此人阻挠了自己再次表现的机会。

    “此乃汝之同僚,还人子贡,他是卫国人,经过卫国时作为向导再合适不过。”

    赵无恤这么一说,封凛便知道了,这人就是那个在绛市为赵氏货殖麦粉和瓷器的卫国商人,是下大夫的私人亲信。

    他心里一阵哀叹,果然是任人唯私,区区一个商贾,却一年里走完了他封凛十年的升迁道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运气?不就是相貌不堪么,齐国的晏婴大夫也不好看,为何能成为齐相?

    就在这时,却见赵无恤脱下了鼹鼠皮手套,微笑着塞到了封凛手中。

    “下大夫这是何意?”封凛有些懵了,受宠若惊。

    “封还人果然有才干,身为贤士,怎么能赤手指点山河?这天寒地冻的,快快戴上保暖。”

    这依然是赵无恤用来收买人心的“推衣衣之,推食食之”那一套,虽然简单,但对付春秋时代的士和匹夫们,屡试不爽。

    果然,封凛也微微感动,当场再次下拜。

    “小人一定尽心尽力辅佐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