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就是国子,能让我军扬长避短,光比射箭的话,世间无人能与齐军车垒对敌!”在弦施看来,这次国子的战法无疑是正确的,他们一定能顺利击退赵军,然后从容渡河,实现国子的承诺:带将士们回家!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前方的天空上,多出了一个黑点,那黑点愈来愈大,直愣愣地朝他们飞来!

    眨眼的功夫,没人来得及有反应,接着,一枚足足有半个脑袋大的鹅卵石径直砸到了车垒的边缘!

    弦施只觉得距离他十余步的那辆车遭到了剧烈撞击,随后发出车舆破碎,轮轴断裂的吱呀呻吟,整辆车就在他眼前轰然倒塌!顺带压死了蹲在旁边想要躲避赵军弓箭的齐卒。

    “发生了……何事……”弦施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和他身旁的齐人弓手一起统统傻了眼,从天空中突然天降飞石,这是老卒也无法解释的事情。

    “难道敌阵中有当年高宣子一样的大力士,能够投掷飞石伤敌?”半响后,弦施总算找到了一个解释,干笑着对旁边的属下如是说,让弓手们继续归位射箭。

    他不知道的是,在中军位置处,作为高固后人的高无邳,也正一脸懵逼地看着远处飞入车垒的石头,以及它引发了小小骚乱。

    “又来了……”主帅国夏面容苍白,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高无邳正要问什么又来了,一抬头,却半句话都说不出了。

    不止视野开阔的国夏、高无邳,车垒里的弦施和弓手,乃至于战场上的齐、赵兵卒都看得清清楚楚,数十枚黑点再度破空而至,朝着刚才第一枚石头砸落的地方,齐齐轰击!

    ……

    “完了!”

    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黑点,弦施心里闪过这两个字,随即就被旁边的亲兵扑倒。

    河沙进了眼,火辣辣的疼,他也只敢蒙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耳中只剩下撞击的巨响和震撼,还有惨叫、哀嚎、车壁支离破碎、以及骨头断裂的声音……

    等再度睁眼时,弦施面前已经一片狼藉,到处是惨嘶呼救的声音。他一回头,被看到的骇人景象吓了一跳,那个扑倒弦施的亲兵身体还在,头颅却整个不翼而飞,他被一块飞石不偏不倚砸中了脖子,肩膀以上部分全没了,成了远处的一团浆糊,裹着他血肉的石头则镶进沙地里,上面沾满的红白之物显得狰狞无比,让人避之不及。

    起身迷茫地看着周围,弦施发现车垒坍塌了数个大缺口,身边一些被天降飞石吓到的齐人毫无目的的在车垒内走动,口中发出绝望的尖叫,弓箭烂七八糟地扔在地上,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谁还有心思开弓作战?

    他的车垒完蛋了,死伤虽然不多,可所有人都被上一次攻击吓坏了。弦施心里之前对于赵军“不过如此”的评价,早已被惶恐和不安所替代……

    他欲哭无泪,这绝不是某位大力士能投掷出的,而像是鬼神的手笔!

    ……

    弦施对自己遭受了来自何方的攻击仍茫然不知,在中军处纵观全局的国夏却看得真切。

    方才那些石头不是从天而降,而是来自赵军方阵后的河岸,数十枚两斤到十多斤的石弹从那里被射出,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后集中砸向正面的车垒,一时间那处车垒许多部分轰然倒塌,尘土飞扬,无数碎木块升上半空如雨点般落下。

    人的惨叫且不论,卸下战车后被牵到一边看管的马匹也一片嘶叫,眼前的景象让它们惊恐不已。其中更有一枚偏离目标的石头落到马群里,砸中一匹倒霉的服马,马头瞬间塌陷下去一块,头骨被打成碎片,马头被打偏在一边,马儿噗噗的吐出两口血沫,四蹄同时软下去,身子按着惯性摔向前方,倒地时四蹄已经开始痉挛,马群奔逃四散,搅乱了一个正在集结的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