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更加糟糕了,连津娟也有些茫然无助,韩姬则冷笑不已,她没有半分去帮衬的打算,只想看热闹,看季嬴如此收场。

    “别怕!城墙还在!”

    季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身红装极其引人注目,她能听到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三丈高的版筑城墙,有壕沟护城河保护,府库里的弓箭也足,每面城墙还有三座投石机,准保让彼辈不能靠近。敌军数量不多,甚至不够围住温县一个角,别说一夜,就算一个月,他们也打不下来。”

    她不再害怕,而是骄傲地大声宣告道:“何况就算温县被围,吾弟无恤已击败齐军,不日将返回此处!”

    乱哄哄的厅堂再度镇静下来,百战百胜的赵氏君子,能止敌境小儿夜啼,也能让赵氏领地的众人安心,更何况,从今年入夏起,高大而神秘的投石机也成了这座城邑最忠诚的卫士。

    “你就指望等着你的小阿弟来相救罢,说不定他没有来温县救急,而是直接去朝歌见娇妻爱子,又或者,连他大败齐国这个消息也是假的,他已经死在东方了!”韩姬依然在低声冷嘲热讽,她拉着儿子,准备离开此处。

    季嬴被这句话刺得心中一痛,却伸手拦住了她:“嫂嫂要去哪?”

    “离开此处,去安全的地方。”

    “温县还有何处比这里安全?”

    韩姬一愣,仍然坚持道:“回到韩氏派来保护我的侍卫周围,才算安全,赵氏或许坚持不过这次了,一场下宫之难不知会不会重演,到时候,不知道谁会是赵氏孤儿,是在朝歌的那个童子,还是吾子,真正的赵氏长孙……”

    她低头温柔地看着儿子,想象着要是温县陷落,自己要如何在韩氏虎贲,还有伯鲁那几个残余家臣的护送下逃离此处,又该投靠谁?却不知今夜自己的举动已经吓坏了他。

    “我只当这一切是嫂嫂的酒后乱言,要是累了,自可去殿后休息,但战事结束前,谁都不许离开此地!赵氏的女眷,更应该如此!”季嬴很认真,寸步不让,而她的身后,五十名身穿黑衣的赵卒屹立在门边,如磐石,如山岳,堵死了任何人想离开的打算。

    “你……”

    韩姬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瞥见季嬴纤细白皙的手里,竟然捏着着一把剑,真正的剑!

    ……

    剑细而长,一看就知道不是给男子杀敌用的,而是给女子防身的。

    “你不敢的,你小时候连狸奴和幼鹿都不会下手……”韩姬看出季嬴想做什么,她气势消退,咬着牙低声说道。

    “我从未挥剑,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心存善意,是因为的剑术比不上父亲和无恤,害怕误伤无辜,是因为不想让阿周看到不该看的一幕……”

    季嬴朝韩姬行礼,看似恳求,却带上了命令的语气:“可比起这些,身为赵氏长女的责任更为重要,若敌人破城而入,这剑便是我自裁的工具,若敌军不入城,却有人私自离开,散播谣言让人心不稳,视为敌谍,殿外自有理官以军法绳之,殿内则由我用家法制裁。嫂嫂,请不要为难季嬴……”

    她就是那种人,平日如同慵懒的母猫,可一旦龇起尖牙来,人们才明白,这其实也是一头雌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