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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人欲封孔子书社之地七十里,让他做楚国的大夫,司马以为如何?”

    楚王熊珍颔下蓄一小撮胡须,身着赤色如火的犀皮衣,头戴华丽的胄帽,腰佩长剑“湛卢”,站在沉重的戎车上,目光中杀气却有些不足。他这次率领楚军和陈、随军队进攻蔡国,进攻到沈地附近时,凑巧救下了被困整整七天的孔子师徒一行人。

    孔子之名熊珍早已听说过,可谓是天下贤人之一,博闻强记,因为不愿屈从晋鲁卿族赵氏的强权而出奔,游历了莒、郑、陈等国,如今楚王志在复兴,听说在此救下此人,不免有些求才之心。

    然而楚王话音刚末,他的庶兄,也是楚国的司马子期就站出来劝诫道:“不可!”

    楚王偏过头去问道:“司马觉得不妥?”

    司马子期身为司马,对中原发生的事情还是十分关注的,他说道:“不敢,只是臣听闻,孔丘及其弟子的学问乃尊周天子,试图在天下复兴周礼,想要让人盛装打扮,繁琐地规定尊卑上下的礼仪、举手投足的姿势,还有从幼到老不能学完的周室礼乐,这一切都与楚地风俗习惯格格不入,故孔子之学不适合楚国,不如随他去。”

    楚王却有些不同意:“但我多次听叶公说过,孔门之徒端木赐,擅长货殖、外交、治国,如今是陶丘的执国,带着曹人实行共和之制还有冉求,为赵氏练兵,练出了万余武卒,赵氏才能横扫晋国。既然孔丘的这些弟子都如此厉害,他本人恐怕也不俗,更何况还有这百余孔子之徒,只怕也有人才,若是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不然,孔子中能干的弟子似乎都被赵氏留下,其余众人跟着孔丘在列国如乞讨般行走,在鲁则鲁国被窃,在莒则莒国被占,在宋、郑、陈、等国都不受欢迎重用,可见包括孔丘在内,剩下的都是无用之人,大王不值得分地封之。”

    见楚王还有些犹豫,司马子期便道:“更重要的是,楚国的祖先在周受封时,名号为子男,封地方圆五十里。如今孔丘祖述文王武王时期的法度,彰明周公、召公的事业,大王倘若任用他,同样实行周礼那一套,那楚国还怎么能世世代代拥有堂堂正正方圆万里之地呢!”

    “吾等先祖熊渠曾言,楚乃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天子不与我公侯之位,楚便自称为王!至今已经快十多代人了,大王在南方的地位,其实和天子也差不多,陈、随、许各诸侯皆以臣子自居。然而中原诸侯不予承认,听说鲁国人暗地里还骂吾等是蛮夷鸠舌之人,称呼大王为楚子呢!孔子最重周室礼法,只怕也是这么看的。故大王要封孔子,且先去问问,他愿不愿意称君上为王,行仆臣三拜稽首之礼,否则难免尴尬。”

    楚王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便让子闾带着些礼物,替我去问候孔子,也试探一二。”

    王弟子闾领命而去,楚王则和司马子期继续商量战事,他们这次进攻蔡国,一是为了报复十多年前蔡国引导吴师入郢,给楚国带来巨大损失,二是为了重新收复蔡国,让楚国疆域恢复到更东方的位置,以陈、蔡、顿、胡为屏障,构建对吴防线。

    “陈国控制颍水,北连郑、宋两国之道。淮、泗有事,顺流东指,此其经营之所也,如今陈侯畏惧吴国,愿意归服大王,得陈,便能与中原诸侯沟通,还能兵临蔡地!”

    “至于蔡国,此地西望方城,东通淮沔,倚荆楚之雄,走陈、许之道,山川险塞,田野平舒,战守有资,耕屯足恃,介吴楚之间,乃襟要之处。”

    子期严肃地说道:“同时,也是楚国的肘腋之患,要排除吴国再度西进的祸患,楚国必须重新征服蔡国!”

    “先夺回沈地,再包围新蔡,不怕蔡君不从。”楚王摸着自己的小胡须笑了一下:“现在的吴国,正与寡人的舅翁战得热闹,没功夫来救蔡国,正是吾等的大好机会!”

    就在这时,去探孔子口风的子闾回来了。

    “他怎么说?”楚王很随意地问道。

    子闾面色有些不好看:“孔子感谢,但却又请辞,不愿意见大王。”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