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完了头,胡司制却并不让儿子起来,按着他的背道,“蒙殿下垂怜,我们母子终得团聚。但奴婢如今在宫中当差,不得自主,这孩子放在外头也不放心,还请殿下开恩,留他在身边伺候。他虽然不聪明,但有一把子力气,做些跑腿的活计还使得。”

    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胡司制倒也拎得清。虽然甄凉跟她说过,孩子接来之后,若想成才,她可以引荐名师,若想安稳度日,她也可以保他一世平安,但是胡司制自己历经坎坷,更知道普通人若无权无势,就是想安稳平顺地活着,也只是奢望。

    她自己当年为何入宫,不就是终于看透了,手中没有力量就不可能自主吗?何况作为母亲,总是望子成龙的。

    可是想要出人头地哪里这般容易?何况还有熊家这个隐患,宗族孝道的帽子压下来,若没有人撑腰,如何敌得过他们?

    就算靠着那点微薄的情分,可以求桓羿照拂熊斌一世,那在外人眼中,熊斌也是桓羿的人了。受了别人的恩德,如何撇得清楚关系?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提出来,让熊斌跟着桓羿。

    虽然胡司制不知道桓羿究竟想做什么,甚至她对这位主子没有任何了解,但是光凭她所见过的这份手段,也必然不是池中之物。何况他既然愿意费这样的功夫来收服自己一个无用之人,那么想必也不会吝于栽培熊斌。

    终究,这条船已经踏上来了,也就不必再多存他想。

    “殿下?”甄凉转头去看桓羿。

    桓羿看向胡司制,“姑姑可想清楚了?若你……”

    “奴婢想清楚了,求殿下开恩!”胡司制不等他说完,立刻道。

    或许桓羿描绘的另一种可能也很美好,但胡司制还是更愿意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承诺。

    桓羿点点头,又转头看着熊斌,问他,“你可愿意跟着我?”

    “我愿意!”熊斌立刻道。

    桓羿让他母子先起身,然后才道,“我如今还没有开府,也不方便带熊斌入宫。何况他年纪还小,不到当差的时候呢,先学点儿东西吧。不知你想学什么?”

    “我想习武!”熊斌立刻挺起胸脯,目光灼灼地看着桓羿,面带期盼,“我力气很大!之前也曾随乡勇操练,我可以演示给殿下看。”

    “那就试试吧。”桓羿闻言,似乎是觉得有意思,唇角微微弯了一下,语气也柔和了许多,“照着之前操练的来就行,不用着急。”

    熊斌后退了几步,先站直了,双手置于腰侧,作持兵器状。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直面他的甄凉却有种煞气扑面之感。但见熊斌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大喝,“虎、虎、虎!”

    一边发声,一边猛地将手中的“兵器”向前用力刺出。

    刺过三次,他便收起兵器,后撤几步,然后浑身气势陡然一散,看向桓羿的视线又带上了之前的憨厚,“我演完了。”

    乡勇只是农闲的时候组织操练和巡逻,免得本乡被盗匪盯上,自然不会有太复杂的操练之法。但即便动作简单,也被他演练得虎虎生风,如果真有兵器在手,敌人在前,想必一定会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