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殿门紧闭,洛麟羽知道,即便找父皇理论,也已经无济于事,何况那么做,并不理智。

    如今首先该去的地方,是靖王府。

    她冲进府门、踹开正堂殿门时,祥公公正一边往外走、一边将什么文书往袖里放,见太子闯进来,不由吃了一惊:“殿、殿下?”

    洛麟羽几步就上前抢过,打开一看,竟是一份代表协议离婚的放妻书,上写着:盖次伉俪情深,夫妇义长,幽怀合卺之欢,叹同牲牢之乐,夫妻相对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死同棺椁于坟下。婚前结缘,两相情和,婚后有怨,来隙作仇,今已不合,想是前世冤家,反目生恶,作为后代增嫉,缘业不遂,见此分离,聚会二亲,夫与妻物色,具名书之,已归一别。相隔之后,更选重官双职之夫,弄影庭前,美逞琴瑟合韵之态……

    “父皇派你来的?”洛麟羽微抖纸张,并没有还的意思,“就是为了弄这个?”

    “殿下,既然您都知道了……老奴劝您,这事儿啊,您别掺和了,免得惹皇上不快,父子之间生出嫌隙。”祥公公对这自个儿眼瞅着慢慢长大的太子,打心里真正爱护,“恕老奴私下里多两句嘴,殿下您是太子,是储君,任何事儿,都犯不着为之破坏与皇上的父子亲情。”

    这算是好意提醒。

    洛麟羽默然一会儿,叹口气:“这上面虽有皇叔的指印,却非他的笔迹,碰上较真的大臣,如何能糊弄过去?一旦传出去,父皇将被置于何地?”

    祥公公心里松口气,苦脸皱眉:“老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办得好,愧对靖王,办不好,以死谢罪,老奴也是、也是……唉,殿下您可别怪老奴。若非这是靖王府,事情就不会如此难办,只怕不但要亲自写放妻书,人也已经……”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

    但洛麟羽已明白。

    赤燃所嫁之人是靖王,是洛氏皇族,否则……

    换作平民百姓,何需如此周折?

    不但要把自己的新婚妻子乖乖奉上,乖乖写份放妻书,最后人也会被灭口,免得他以后到处胡说。

    小皇叔只是失去一个女人而已,既没被灌药毒哑,也没被砍去手脚、防他写字公之于众,更没被杀人灭口。

    这已是格外开恩了。

    洛麟羽知道,皇权和律法,其实都不是真正讲理的地方。

    不痛不痒的事情,都可在律法框架内进行,一旦涉及统治者~~天子的核心利益,他就能绕开律法,秘密进行。

    对皇帝来说,杀个人太容易。

    哪怕没有理由,直接一道白绫或一杯毒酒赐下去,旁人谁敢真去追究?

    祥公公说得对,她若为此事而与父皇冲撞,太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