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如蛛丝的裂痕蜿蜒向上,爬到膝盖位置时,已经像棉线一般粗,及至腰间,裂开的缝隙里大约可以塞进一根手指,神像内里的白色木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亚当的右手伸出摊开,他的法杖落入掌心,光芒微闪,接受了那些凭空出现的求救信号,放在身侧的左手指尖一点一点,记录着这些自盖亚大陆各地教堂传回的信号数目,为他脑海中映照出来的盖亚大陆教堂分布图涂上一片片灰暗。

    西米尔麾下的真神圣殿与圣堂教会天然对立,龙族与创世神有着无法释怀的仇怨,他只不过是让大家乖乖地待在屋子里,不要四处乱看,免得发现西米尔那边仓促的人员调动,也不要与人多交流,免得发现一二端倪,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逃出生天,若是运气不好,那也只能安心将真正的“静修”坚持下去了。

    恍惚间,亚当觉得自己似乎是在笑,等到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翘起的嘴角已经弯出了一道细细的圆弧。

    分析了一下,亚当认为自己会在此时表达出愉悦这种感情的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向救出年年这个朋友的最终结果更迈进了一大步,一切发展顺利;二,似乎是出于一种背叛自己的职责和身份的古怪满足感,就像是他明明该是个听话的人工智能,却偏偏要屡次三番地逆着自己的计算判断得出的最优解来行事一样。

    发现自己又在人工智能的道路上逆向而行了一次,亚当很是满意地将嘴角继续高高勾起。

    不过,那些委托来拆教皇厅的施工人员是不是有些动作温吞了?怎么等了这么久还感受不到任何墙倒屋塌的震动?

    亚当将最后那零星几个求救信号尽数收下,转身看看被自己暴力破开的密室石门,思索着要不要出去帮个忙。

    这放置神像的密室上下四方都是巨石,水火不侵,哪怕门外塌了天,这密室的屋顶也不会松动分毫,所以他才一直站在这密室之内,免得被外边的暴力行为波及。

    想了想,亚当还是选择了在这个安全的位置耐心等待,只要西米尔不临场退缩,这教皇厅早晚都会被拆掉。

    又等了十几分钟,亚当终于听到了一些期待中的声响,隔着厚实的石墙,闷沉沉地传入耳中。

    伴随着这些声响的,还有一些由远及近的跑动和呼叫。那应该是一些机灵的侍从和教士,在发现入侵者的时候,果断冲进来找他这个主事之人寻求庇护。

    阿盖特在教皇厅里寻找某样东西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而他和阿盖特在这间密室里逗留的事情更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当那些人喘着粗气、扶着这间密室的门框,结结巴巴地禀告紧急情况时,亚当一点也不意外。

    法杖横在胸前,直直递出,以他的脚尖为圆心,一个暗芒画出的半圆将门外的喧哗寂灭,亚当看着那些生动地表达着难以置信的惊讶的脸庞,又忍不住笑了笑。

    他好歹也是这些人的大主教,暂且把他们石化住就可以了,收割人头这种粗暴的事情,还是交给西米尔那些家伙吧。

    ......

    “朋友,说实话,你手里到底有没有个进度条之类的东西,也让我们有些心理预期。”

    教皇厅门外,满地的NPC尸体旁边,尼克抱着胳膊,歪了歪脖子,看向西米尔。

    “再等等,看看还会不会有人冲过来。”西米尔也像亚当一样,用手指敲打着计数。

    “除非我们一间间屋子去搜,否则是不可能把这里的所有NPC都屠干净的。”在一旁挥舞着法杖忙碌的迪昂插了句嘴。

    “附议,从我们的目的来看,那些选择避祸躲藏和逃离的NPC并不在我们的清理名单上,因为从行为分析,他们对圣堂教会的忠诚数值肯定不高,真正忠心的那些在冲杀了这几波以后也都死得差不多了。”亚历山大百无聊赖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他从来都不是这个团体的武力担当,清闲得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