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在外洒扫的小丫头说当时好像不是很愉快,张氏不同意,姜氏犹豫,但是陆端答应了。至于陆小姐,她没说话,想来也轮不到她说话。”如实回答,也只能如实回答,圣人明摆着不愿意再理彻侯家事,人家陆小姐出了孟家,还不能自由婚嫁了?孟家管得也太宽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每回来说陆家的事情,尤其是陆小姐的事情,主上都很大的火气,不明白这火气从何而来,摸了一把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却听见春盘午盏的声音,他们说:“侯爷请大老爷去春意闹用饭,大老爷可在?”

    出得沁安阁,孟星沉就成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坐着小轿,被人抬去春意闹,就几步路都不愿意走的样子。孟君诚果然设了宴,在春意闹的主厅等他,“大伯,您来啦。”

    孟星沉坐下来,酒杯还没端起来,酒都没入口,就听孟巍的儿子道:“大伯,祖父的玉牌还在您手上吧,如今您已经不领兵,不如把玉牌给我吧。”

    家治得乱七八糟,要兵倒是不含糊,孟星沉从袖中取出一个墨玉牌,两指夹着,递过去,“当日就要给侄媳做见面礼的,她谨慎,没有要,说让我给你,今日果然就给你了。”

    酒是上好的酒,人也是一脉的人,本想来春意闹喝杯酒的,听说是她改的名字,孟星沉捏着酒杯,在唇边停了一瞬,终于还是放下了。是缘是劫,与他何干?

    他们夫妻一场,将来如何走,是他们自己的路,缘分天赐,与人无尤。

    倒也不必再挂念,倒也不必挂念谁,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

    出了春意闹,“走,黄三,”孟星沉说要走,自然不是出去散个步,而是真的要走,这孟家,不必再留。

    “是,可要与陆小姐说一声,道个别?”

    黄三就没见过主上这么腻歪过,舍不得陆小姐就直说,还什么这个那个的,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和陆小姐单独相处太久,弄出感情来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必说穿看不穿,人就是人,不是圣人,没必要铁石心肠,那活着倒也没意思。

    陆庸妍不喜欢弹琴,过去家里有琴,只有许豫章爱弹,她不喜欢,她也不喜欢下棋,许豫章喜欢。仔细想想,许豫章喜欢什么,她都知道,可她喜欢做什么,许豫章不知道,没人知道。

    手指头才按上去,就觉得琴弦上的太松,她唤莲之,“莲之,过来帮我调琴。”

    带着松香的一阵风吹来,不是莲之,骤然转身,那人紫衣轻裘,“我来帮你调。”

    “嗯,”陆庸妍让开一个身位。

    “我要走了,走前来看看你。”

    “嗯。”声音已涩。

    孟星沉果然善于此道,三两下,调试得很趁手的样子,“你试试?”

    “嗯,”陆庸妍用力一拨,根本就不是个曲子,只是乱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