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初时听他说话已然失望,听到最后了才又有了希望,连连点头道好,随即便被希拽着离开了。他们走后不久,白昼来了,冷着脸道:

    “黑夜门还真不把本尊放在眼里,明知与本尊同行的是你,竟还将那董理一并带了来。一会若有机会,你大可对大小姐提出跟董理决斗,想必漆牙也必然乐意,若能将董理废了那真是再好不过。到时候看看黑夜会有怎般脸色,这些日子大肆在地魔门替那野小子造势吹捧,就差没说他是现今地魔门新辈中的第一高手了!”

    兰帝随白昼一路朝会客厅行去,一路听她气氛难平的说着。心下知道,白昼门和黑夜门因为许多年前曾经发生的激烈斗争之故,即使后来逐渐和好了,但彼此仍旧在一直暗地较劲,稍稍有了个借口,就必定不放过落对方脸面的机会。不管对方做了什么,哪怕实情并非如此也必定要栽赃对方的动机就是蓄意冲着自个。

    事实上黑夜门主带了董理来十分正常,董理如今的正值被人关注时期,初露锋芒的他成了黑夜门的人,自然会有幸的被带了来拜见依云的。

    不过,两派这种情形早成了习惯,历史悠久的诸多恩怨也迫使双方不得不如此,否则落了人话柄,必然被人说是落了下风,不敌对方。

    他也犯不着多余的为此去当那好人,没用且不说,他也有理由为此沉默。至于白昼所谓的提出决战,纯属气话而已,今日便是漆牙和火栖云的婚礼筵席了,哪里可能在场中进行血腥拼杀?

    两人到达了会客厅后,一切流程几乎于昨日无异,依云仍旧在依稀伴随下忙碌着接受一个个邪门有头有脸人物的拜见。如此一直忙到接近黄昏时,浩荡的人群才终于转移了阵地,开始了新婚宴席。

    漆牙满面红光,喜形于色。火栖云换了一身红黑色婚装,天玄门的婚装为红色传统,地魔门则是黑红相间。她倒是在笑着,但兰帝总觉得跟六个时辰前见到的那个她,有了很大不同,几乎下意识的,脑子里就浮起一个形容词汇了——悲壮。

    因为这莫名而生的念头,他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不由的暗觉zhan有本能yu望太过强烈,至今不能坦然面对眼前现实。况且,当初也是他将她赶走的,况且,他实在没有道理和可能现在跳出来高喊着说:她是我的坐骑,作为主人的我不允许她嫁人。

    既荒唐又滑稽。更是在找死。

    找死。他不由一阵失落,想起那四个字——要活下去。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生命,活的真是非常卑微。

    他胡思乱想着,自然就没有心思去看依云的主持情况,自然没有兴趣去听无数的祝词,也自然没看到火栖云那喝酒如喝水的‘豪气’。

    直到白昼忍不住在桌下踩了他一脚,兰帝才终于回神,抬头了。漆牙和火栖云来了桌旁,答谢白昼和他这位白昼门邪剑尊的亲临祝贺。

    兰帝于是挤出了笑容,学着白昼门说着祝贺‘谦虚’而又理所当然的话,举起那杯其实喝下去便要运转真气蒸发了它的酒。而后,饮尽了。如火栖云和白昼漆牙他们一般的,喝干。

    在漆牙的点头示意要转往别处时,在白昼回应着要重新坐下时,在兰帝木然放下酒杯时,宴席的喧闹突然安静了下来,数丈外在依稀陪伴下的依云,此刻侧转过脸,冷淡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在兰帝脸上,十指交错轻握着,放在台面,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已经知道了结果的戏剧上演。

    这瞬间,漆牙继续这动作,转身迈起了步子。火栖云一动不动,待漆牙发觉自己的新娘没有跟上而回头时,他的新娘突然施展了一个法术,凝结了宴席空间的气流,禁止了其它一切声音的响动和传递。

    于是,宴席原本的热闹喧哗,突然变的寂静无声,瞬间的巨大反差,几乎让所有人都怀疑是自个突然失聪了。然后,就惊叹起新娘那不可思议的修为。

    火栖云轻步走到了兰帝面前,伸出了一只手,神色冷冷的,淡淡的,好似很平静似乎的。开口道“现在只有你和我能够开口说话了。我只问你一次,我本就是你的,你现在带不带我走?”

    声音太清晰了,整个宴席场所里头,就只有她那法术制造结界产生的清晰字句,谁都能清晰听见。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用着错愕无比的视线,注视着兰帝。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原本认识?原来漆牙的新娘是被白昼门邪剑尊抛弃的女人?

    而当事人,本当是此刻喜庆主角的漆牙,却整个木了,根本就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更不能整理出头绪,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