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她又变卦,兆惠忙道:“自然有用,你若不在我身边,我如何睡得安稳?”

    这马屁拍得忒假了些,不愿听虚辞,蓝瑾打岔问他何时醒的。

    “醒了好一会儿,听你呼吸平稳,应该还在睡梦中,就没唤你,准备自个儿下帐。”

    “你想做什么直接唤我呗!要不让我睡这儿干嘛?”说着她也起了身,扶他下帐。

    睡这儿方便让他看呗!他可舍不得总使唤她,能离她近一些,多瞧几眼便是好的。

    梳洗过后,蓝瑾已然做好给他喂粥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没让她喂,而是让她把碗和勺子递给他。

    蓝瑾一脸诧异,“你瞧不见,自个儿怎么喝?”

    “凭感觉。”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即便是盲人也该晓得嘴巴在那儿,不至于将勺子杵到旁处。

    真的可以吗?蓝瑾将碗递给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摸瞎吃粥,好似很轻松,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动作比较缓慢。

    好奇的她尝试着闭上眼睛,学着他的模样用勺子喂自己,却一不小心戳到了下巴,拿手绢擦了擦,她又继续尝试,直至第三次,才准确无误的送至唇畔。

    虽说喝粥是可行的,但他夹不了盘中菜,还是得由她来帮忙。

    明知他不愿让丫鬟侍奉,蓝瑾懒费口舌,不再强辩争执,默默为他夹着菜,早早用罢朝食,她才得清闲。

    养病期间不必入宫,但他不能总在寝房坐着,兆惠习惯了每日看书,可眼下所有人都认为他失明,他根本没机会看书,唯有兆岩知内情,于是兆惠提出要去弟弟那儿坐会儿。

    不用她相伴,蓝瑾自是乐意,还特地嘱咐他,“难得你有空,实该多陪陪三弟,晌午用罢饭再回来敷眼睛即可。”

    得!晌午都给他安排好了,明显不待见他啊!

    微抿唇,兆惠没应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由长随牵引着去往兆岩的住所。

    即便蓝瑾不在身畔,一路上还有其他人,是以兆惠依旧得装瞎,搭着长随的手腕,脚步缓慢的向前走着,直至到得兆岩的房中,他才松了口气,整个人不再绷着。

    打发下人后,兆惠恢复自如,转了转眼珠,长舒一口气,坐于圈椅上慨叹道:“做盲人难,做个假盲人更难!”

    兆岩不明所以,搁下画笔,奇道:“又不是真的瞧不见,有什么难的?”

    难就难在这个“假”字上,“虽说装瞎可博她同情,但说话做事必须谨慎,三思而后行,毕竟我不是真瞎,万一做出的事不符合盲人的习惯,岂不要露馅儿?一旦被她察觉我在伪装,那我的处境可能会比原先更艰难。”

    被拆穿的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这些似乎没什么用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