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仪当然做不来这种事。

    简宿涵支着下巴,淡淡出声:“云婉仪坐着吧,还没开宴呢,你这边倒先热闹起来了,吵吵嚷嚷闹的我头疼,云大人既已官场失足,你便更该谨言慎行才是,怎么反倒猖狂起来了。”

    云婉仪闻言,冷笑出声,却偏带了几分凄惶,指着自己反问道:“我猖狂?月婕妤说我猖狂?我没有那等子本事!着红衣的非是我,日日不去向皇后娘娘请安的也非是我,若说猖狂,我比不得你!”

    简宿涵只觉感慨,原来磋磨欺压真的能将一个人逼疯,她不着痕迹抬眼,见帝后的仪驾已朝这边而来,抬手抖了抖纱帕,然后点了点眼角,做出一副拭泪的模样,楚楚可怜道:“云婉仪这话就折煞我了,那衣裳可是品红的,陛下亲手选的还能有假不成,我身子不好,不去请安也是怕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猖狂呢。”

    皇帝一走进祈年殿,下意识便搜寻简宿涵的身影,谁曾想看见她垂首用锦帕掩面,似是哭了,不由得暗自皱眉,抬手免了众人的礼,在高位落座,淡淡出声道:“怎的都围在一处,有什么热闹事也说给朕听听。”

    单贵妃方才一直在看热闹,闻言幽幽出声,不着痕迹的煽风点火道:“陛下有所不知,方才云婉仪以下犯上,说月婕妤猖狂呢,这不,把人气哭了。”

    婉妃却道:“也是月婕妤不该,拿着云大人被贬官的事踩人家痛脚。”

    皇帝闻言屈指弹了弹手边的杯盏,故意曲解婉妃的意思:“官是朕贬的,云婉仪若有不满,尽可朝朕说来。”

    这顶帽子扣的便有些大了,皇后没心思开口求情,她如今已是自顾不暇,哪儿敢触皇帝的霉头,云婉仪白着脸离座跪地请罪,生怕连累了母族:“嫔妾不敢,原是嫔妾失言,冒犯了月婕妤,请陛下降罪。”

    简宿涵压根也没哭,慵懒撑着下巴不出声,她抬眼,见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偏头收回视线,并不搭理。

    皇帝见状眉梢微挑,自讨没趣,对云婉仪道:“你素日最讲规矩,现如今反倒失了礼数,朕预备着年后将月婕妤封妃,再不可以下犯上,便回去禁足半月,以示惩戒。”

    云婉仪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身形却晃了晃:“谢陛下。”

    这一番插曲,让众人对简宿涵的目光都多了些打量,席间婉妃瞧见角落坐着的锦常在,忽而出声笑道:“这时间过的真是快,一眨眼月份都这么大了,也不知生下来该给谁抱养,咱们姐妹几个都是膝下空虚的……锦常在也是当母亲的人了,该谨言慎行,万不可学从前嘴碎。”

    锦常在闻言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婉妃此番话让她不禁想起自己在长邑公主面前挑拨离间得罪简宿涵的事了,皇帝现如今对漪澜殿的宠爱众人有目共睹,若简宿涵想报复自己,要了孩子去养,陛下八成也会答应,那自己……那自己和孩子,能有什么活路?

    孕中本来就忧思郁结,锦常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慌的不可自抑。

    简宿涵全然不知她的心思,搞笑,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养,还替仇人养孩子,王八蛋都没这么憋屈好不好。

    席间上膳,有一道炙鸭肉,简宿涵尝了一口,却觉又凉又腥,还有一股子没焯干净的臊味儿,不由得有些反胃,她将肉吐在帕子上,蹙眉喝了口茶,却见众人桌上的鸭肉都冒着热气,独自己这盘冷冰冰的,眼中划过一道暗芒。

    皇帝一直注意着她,见简宿涵眉头紧皱,不大舒服的模样,正欲开口,却听婉妃好奇道:“月婕妤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就吐了,该找个太医看看是正经。”

    言外之意,便是说她有喜了。

    简宿涵闻言一顿,却见众人都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她不好说是菜腥,正斟酌着该怎么解释,却听皇帝道:“她身子不好,传个太医来瞧瞧。”

    皇后在一旁勉强笑了笑,脸僵的要命,只得命人去传太医,众妃心中暗自惊讶,简宿涵未怀孕便已是宠爱滔天,若真有喜还怎么了得,自回宫以来皇帝可从没在别的地方留宿,扎根在了漪澜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