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合一)

    赵凡尚不知道,关东之战的后续余波,竟然引起了千里之外,一群黑道豪雄的注意。∷在用五天稳定好一身万毒根基之后,此刻的他,正在跟随着新拜的恩师一道,取道海边,沿着满场的海岸线,一路返回宋境。

    一老一少都没有特别心急,就这样一路游山玩水,优哉游哉地南下。大多数时候,壮阔的海景总是令人心旷神怡,每时每刻都能有些新的领悟,就算偶尔遇到几个不开眼的小贼,光是赵凡一人,也能轻易解决问题,根本不必劳烦到师傅他老人家出手。

    对于这种拦路打劫的货色,赵凡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自出道以来,一向都是不问苦衷,统统打发到地府了事。单纯就这一点来看,这种行事作风或许有些简单粗暴,不过这个世界毕竟和前世不同,能够有胆子出来抢劫的,手上多半也有几两功夫,随便找个镖局都能吃上饱饭,再来打劫只能说是生性邪恶,在赵凡想来,只有统统干掉了才是对人类社会负责,替地球减少二氧化碳排放,若是赵凡脸皮够厚,甚至还能给自己打上几个“环保卫士”的标签。

    在最初的时候,赵凡还曾因为害怕张三丰不喜,偶尔留了几手,只是以剑气戳破气海,废去了他们全身功力便罢,但后来发现老头儿对于这些垃圾根本毫不在意,加之想到武当派在收徒之前,多半对自己进行过严格的考察,赵凡便又渐渐故态复萌。一路上毫无怜悯地杀将过来,从辽东绕过渤海之滨。进入山东境内,死在赵凡手上的贼人已经不下二十人。光是这短短几天来杀掉的人数,已经比绝大多数江湖人,一辈子宰掉的人数还多。

    若是换了一位正人君子在此,或许要皱着眉头,认为赵凡杀性太重,但看在张三丰眼中,老道士却是每每微笑旁观,既不加以阻止,也不从旁鼓励。只是就这样将小徒弟的所作所为尽数看在眼内。

    如是将近十日光阴,两人一直没有谈及任何武学话题,直到这一日将近午时,师徒二人沿着海滨疾走半日,忽然之间,却见前方水面浩荡,竟似宽广无涯,再也没有路径可走。算算路程时日,两人不用问起附近的渔家便知道。此地必然已是黄河入海之处。

    眼看着这浩浩乎无涯无际的一色水天,赵凡不禁感到一阵心潮澎湃,当年读书之时,曾经记诵过的千古名篇不禁随之浮上心头。忍不住轻叹一声,感慨吟哦起来。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是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

    “闻道百以为莫若己者,我之谓也。”一旁的张三丰听着赵凡的吟诵,不觉微微一笑,借着吟诵下去,“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一句说完,老道士“哈哈”地抚掌大笑起来,看着赵凡道:“想不到徒儿吟此南华经竟然如此熟悉,果然是道子真性,老道总算未曾瞎眼!哈哈!”

    这话之中的称赞之意溢于言表,直惊得赵凡不胜惶恐,急忙不断摆手,连称不敢。

    “这……徒儿愚性不开,哪里当得起‘道子’之称,况且不过是一篇《秋水》,但有丝毫学问之人,无不读过,哪里当得起师尊谬赞。”

    “哦?你以为为师乃是谬赞?”听到赵凡的话,张三丰先是不置可否地一笑,随即将这件事情先行揭过一边,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

    “徒儿,你自拜师之后,也有半月光阴,不过你可曾想过,老道为何要收你为徒?在收徒之前,却又为何要不远千里北赴辽东?”

    这个问题一出,赵凡顿时感觉,当真是问到了自己的心坎上。但是想要回答,却是根本没有答案。

    无奈之下,赵凡只能摇了摇头,恭敬地躬身一礼。

    “请恕徒儿驽钝,这几日来虽一直参详此中真意,但却一直未有头绪,还请师尊不吝示下。”

    对于赵凡的这一回答,张三丰先是捋须一笑,随即轻轻摆了摆手。

    “愚钝?哈!”老头轻笑一声说道,“老道我一生收徒不多,又怎么会收下一个愚钝的徒弟?我又不是王嚞那个老儿,喜欢培养木讷呆板的小子,既然能做老道的徒弟,你又怎会是个愚钝之辈?嘿,不止不笨,你这小子更是聪明得很,只不过老道这次收徒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关系到我道门之中的一件秘辛,你小子不知其中究竟,自然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呃……这……”听着师尊说的话,赵凡不禁一阵大汗,忍不住疑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我肯定回答不上来,然后还故意用这个问题问我?”